他干了什么!他到底干了……闻故眼神里慌乱不敢抬眸,脸烧得慌,脖颈一片绯红,心头似乎也感受不到疼了,只有脑中不由地、一遍又一遍地,回忆方才唇贴上去的触感。身子越发的燥热……手搭上了额头,闻故强迫自己闭眼,入睡。甫一闭上眼,便觉天旋地转,周身颠簸。叶青盏比装睡的他先被晃醒,揉着眼睛,“咦”了声。闻故不敢睁眼,怕看到她。只听叶青盏道:“为何会在马车中?不是在床上吗?”他这才,慢慢睁开眼,看向她的眼神却始终躲闪着。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的叶青盏,将目光收回,落在他身上,道:“闻故,我们好像在去往岁安县的路上,”她指了指窗外,一棵歪脖子树一闪而逝,“看到那棵歪脖子树了吗,我梦里梦到过,现在就在玉蝶峰上。”闻故心不在焉地“嗯”了上,脸上潮红慢慢退却。叶青盏见他脸红唇更红,便有些担忧,往他身边凑了凑,手贴上他的额头,道:“这也不烫呀,”又看向他尚有红晕的脸颊,“为何脸色这般火红呢?”不问倒还好,这一问,又让他想起了昨夜的不耻行径。闻故别开了眼,吞吐道:“没、没事。”似是不信,叶青盏目光也随着他侧目而移动,道:“你可不许骗我。”“想吐血,要提前说。”闻故心头一动,正要说些什么,又听她继续道:“我喊汤圆给你停车。”“可不能弄脏了马车。”闻故:“……”虎头鞋踏婴灵堂(七)方才,他是真……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,闻故道:“不用了。”:=随着话语声的落下,马车也停了下来。按道理来说,玉蝶峰到岁安县,也是需要些时辰的。但身处幻境中,他们都能从床上睡到马车上,缩短行程需要的时日,自是没什么新奇。汤圆掀开车帘,道:“老板,老板夫,叶员外家到了。”叶劭凛早日在门口等候多时,见等的人终于到了,便赶忙笑着迎上去。闻故扶着叶青盏下了车。“两位舟车劳顿,辛苦了。”叶员外笑着看向东方夫妇,又道:“府上已备好接风宴,快快请进。”为了看上去像一对夫妻,叶青盏挽着闻故的臂腕,看向满面春风,笑意盎然的叶员外,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这次的幻境中,他们三个就算是以真容示人,在幻境中本来就存在人眼里,也依旧是原来身份主人的样貌。谪仙在银杏上说,这是两个幻境叠加之后,幻域的力量造成的。故而,她终于看清了父亲的模样,又见他身子无恙,脸上精神奕奕,心上的担忧便少了些。只不过,自己认得父亲,而在父亲眼里,她不过是远道而来的客人。叶青盏忽然有些难过。只觉幻域有时也很残忍。闻故是一眼不敢看叶员外的——一看到他,就想起昨夜唇贴上了他女儿的……叶员外精明的目光看向两人,却看不透他们此刻的心思,只是觉着一个脸红得不自然,一个眉眼间看起来又悲又喜。心中疑惑,但也只得先将人请到府中。三个人,三种心情,用完了膳,闻故上下瞧了一眼叶员外,又默默动用阴煞探了一番,知他身并无大碍,但他知晓叶青盏担忧父亲身子,便先一步开口问:“不知叶员外身子哪里不舒服,晚辈……”“并无不舒服的地方,那只是请公子过来的说辞而已,让公子担忧了。”叶员外直白道,说着拱手致歉,又开门见山道:“请公子过来是有一事相问。”闻故答:“员外但说无妨。”叶员外凑近,道:“听闻东方公子也在查竹溪‘怪病’一事?”闻故也无藏掖之心,道:“正是,叶员外有何高见?”叶员外道:“高见谈不上,倒是查到了一人。”他一顿,又道,“也不一定是人。”闻故同叶青盏相视一眼,后者问:“叶员外说的可是‘狐狸博士’?”叶员外沉沉地点了下头。话音未落,闻故从袖中掏出一物,是东方远山写的行医日志,以及他夹在日志中的笔记杂感。叶员外看了闻故一眼,打开瞧了瞧。东方远山在行医日志上按时日,分门别类地写着问诊的病类。其中好几页都写到,竹溪镇有人家生出了畸形胎儿,又或者写着,有些未去白狐观祈求福泽的人家,生下的孩子,要么早夭,要么残肢,要么长到一定的年纪,变得痴傻。而笔记上则写了,他遇雪女一事——爱妻病,缺一药草作引。药之所生之地,唯玉蝶峰一处而已。吾入深山,登峭壁,得之。然遇大雨,路湿滑,吾跌坠山涧。醒,身处石洞,见数位婴孩,皆为病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