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闻故踏进楚家小院的叶青盏,满腹疑问,在院中站着的众人皆是如此。只见被呵斥的小姑娘抬脚跑进了院,楚乐天迈着颤巍巍的步子,最后走进。他一进来,便对着年长的那位女子道:“你同我来,我有事问你。”说完,他便先一步,推开一处房门。女子怔然,随即跟了上去。叶青盏看着两人渐入房门,小声喊了一声闻故,闻故会意,放出一丝阴煞,看向谪仙。李知行垂着的手,指尖划出一片银杏,悄然隐没于闻故放出的阴煞中。藏在阴煞中的银杏,半隐于众人的视线,极快地贴上了一脚已经迈入屋中的女子衣裙上,随她进了房。几人松了一口气。在幻境中,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。如今谪仙和闻故的法力都是欠缺不整的,要探得消息,只得互相借力。这般想着,栖身于绣帕中的叶青盏,从袖中掏出之前由银杏变成的红玉耳坠。她希望自己也能帮上忙。想着谪仙和闻故被众人看着,不方便窃听,她与绣帕一体,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听。两人甫一进入屋中,楚乐天便关上了门,又转过身,目光沉沉,盯着那年长女子道:“你是妖。”甫一将耳坠放于耳旁,便闻此言,叶青盏睁大了眼。楚家小姑娘见她爹关上了门,对还站在院中无处去的众人道:“我去给你们沏一壶茶,”视线一众身上扫过,她顿了顿,又面露赧色,道,“抱歉,你们得稍作等候,我需要收拾一下。”李知行从不让人为难,便赶忙道:“没事没事,你去忙你的,本就是我们打扰在前。”小姑娘微微一笑,退了下去。叶青盏看着小姑娘走进庖厨,转而观察起这方茅草院落——楚家小院从门开看只觉破败,里头倒是出乎意料地宽敞。四方院中东西两侧皆有卧房,正堂坐北朝南。前院长着许多花树,却似乎因没有精心打理而杂乱无章,尤其是正对着厅堂的一树秋桂子,甚是引人注目。——像是被雷劈过,一道裂痕犹如肉身刀疤,折了这一树风华。这树桂子,最是颓败。不知怎的,叶青盏想到了楚乐天脸上的爪印。倒是与这裂痕相称。正乱想者,叶青盏忽见一女子走到了闻故身前,指了指他的手,温和一笑道:“公子,可否将它还与我,这是我方才遗落的。”闻故盯着她,不语,也不给。叶青盏心中着急:按照规矩,是不能违逆幻境中之人的心意的。被人盯着,形容清丽的女子也不恼,眉眼皆是沉静,继续笑着语:“公子,这方绣帕还未完工,针脚也不精细,您将它还与我,我再赠您一方精美的。”气质温和如秋水的女子,以为眼前的少年喜欢这方绣帕。本想混到姑娘堆里的问问地方妖物为何的李知行,看着这一幕,赶忙窜来两人身边,笑着揽过闻故的肩,“姑娘稍等,”将人往远处带了几步,语重心长道,“你别这个时候犯倔啊,这手帕本来就是人家的,就算不是你捡到,那个楚小姑娘也会捡到,也会还给人家。”闻故打掉揽着他肩的手,握紧绣帕,看向谪仙,眉目认真,道:“我的。”“……”李知行脸僵了一瞬,决意拿出杀手锏,道,“如果本仙猜得没错,你同阎王也签订契约了,也是来鬼门关当差寻记忆的,对不对?”少年看着他,攥紧手中绣帕,不应。也不指望从这阴晴不定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少年嘴角撬出话来,李知行脸上带了一抹坏笑,小声道:“那你可知若因你的执拗和随心而为,”他指着闻故手里的帕子,又道,“导致幻境故事无法正常推演,幻境之主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恢复记忆,会受什么惩罚?”闻故的眼神终于起了波澜。李知行捕捉到了这微小的眼神变化,又垂眸看了一眼瑟缩在他手中的一方手帕,再添了一语:“你受罚不要紧,若是牵连了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可怎么办?她可遭不住天罚啊!”说着,他偷瞄了一眼身侧人。天罚?叶青盏害怕,赶忙小声道:“闻故,你听话,把手帕给她。”心里暗自埋怨:这人怎么这样,想一出是一出。细语入耳,闻故目光落在被他捏得有些皱的绣帕上,眉心轻拢,须臾后,抚平上面的褶皱,转身将绣帕还给了来讨要的姑娘。一脸的阴翳。叶青盏看得清清楚楚的,这姑娘自然也是看得出他的不情不愿,仿若失去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。她欲说些什么,却见少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楚家小姑娘适时端着茶走了过来,对着众人道:“各位来用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