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的女娘们又惊又急,却还是依言抵住了门,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。只听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,声音里含着蜜糖是似的笑,道:“小美人,几日未见,想本公子了没?”马背上的姑娘作何感受叶青盏不知,她被突然摔在地上,只想骂一句:有毛病!“金公子,这是作何?”金公子?趴在地上的叶青盏看向他。这恶少年身着锦衣华服,肤色甚白,长得倒算是清秀,狭长的双眼中却尽是顽劣,笑得浪荡。如此这般,倒真叫她想起了那只“金蟾蜍”。不是形像,而是神似。她猜想这人和那金大人当有关系。马下的男人面色黑沉,袖中的手紧了又紧,压着声道:“小女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?”“得罪?”金公子看了一眼马下一脸病容的男子,又色眯眯地盯向被她拢进怀里的姑娘,“确实是得罪本公子了,一连三天都寻不到人影,可把本公子想坏了。想得本公子哪哪都不舒服,浑身难受,心疼死了。你自己说说,这是不是你的罪过,这罪又该不该罚?罚点什么好呢,就罚你——”说着,他用手捏住姑娘的下巴,逼她抬头看他,“当本少爷的通房丫鬟吧。”轻浮之语,孟浪之行,马上的姑娘实在难以忍受,猛然挣脱出他的手掌的桎梏后,张口咬在了他的手上,很快便见了血。叶青盏看着女子口中溢出的血,心中称快,转过眼却见被狠命咬了一口的男子竟然笑了。“不愧是我金瓘看上的女人,有气性!”金瓘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神采,笑得邪恶又恶心,慢悠悠道,“小美人,咬重点,重点,再咬重点。”话音未落,姑娘松开了口,一口血水吐在了他的脸上。叶青盏:“……”吐得好,这人有病有病。在树上静观其变的李知行看到这一幕也是无语至极,小声道:“这么一看我那小徒弟大冬天跳溪倒也能接受。”一旁闻故此时眼神冰冷,周身阴煞渐开。李知行看着他,拍了拍他的肩,劝慰道:“消消气,我知道你也觉得他恶心,想手刃他,再等等,等等。”墨知安静地蹲在树上,和身旁一人一仙所看的并不同。她的视线越过了茅屋土墙,看向院中的一众女子。茅草屋外,中年男子向前走了几步,握紧袖中拳,目中含怒,出口却是卑躬之语:“金公子,还请您高抬贵手,放过小女吧。”金瓘抹了一把脸,却不恼,闻言看向马下骨瘦嶙峋的男人,道:“放过?楚乐天,本公子真心实意想要你女儿,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‘放过’。说的我好像我阴魂不散惹人厌,碍着你们了似的。”“……”叶青盏心道:难道不是吗?就这么一小会儿,她都想要堵上这人的嘴,将他赶得远远的——谁家好公子想要同姑娘相好是用绳绑的,又是哪家有礼节的公子对人之女张嘴便是亵玩之语。不知做父亲的心情是如何,树上的谪仙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,拽了下闻故的衣裳:“下去,手刃他。”他想,以青淮的幻境作为参照,这些人在此幻境中,定与墨知有极大的干系,与其继续听着张狂小子疯言疯语,倒不如下去一探究竟。李知行思虑结束,侧眸却不见身旁人的踪影。他赶忙低头去寻,发现不知何时,闻故已到了树下,向着人群走去。他也带着墨知,跳下了树。闻故先一步到达楚乐天身旁,弯腰捡起来地上的手帕。在地上趴了许久的叶青盏就这样被他重新捧在了手心。金瓘见楚乐天身旁忽然而至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,眉心倏然皱起,眼中警惕,看向怀中的姑娘,不悦地问:“他是你的相好?”锦绣声(三)哪能轻易放过恶心到他……话音未落,闻故冷刃似的眼神便看向了他。对上这样的目光,金瓘眉峰向上一挑,目光却也倏然暗了下来。从小到大,还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睨过他。金瓘拔出腰间的剑,指向闻故,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:“你是她的相好?”闻故不愿同他多言,背在身后的手正要施法,却被人一把按住。他神色含怒,侧目。李知行笑着用折扇拨开少年的剑,挡在两人的中间,先微微欠身施礼,后道:“这位公子好,我乃云台山白玉观空空道人门下弟子,李知行是也,奉师父之令下山除妖,这是我的师弟,闻故。”说着,他指了一下被他拉到身后的闻故。叶青盏坐在闻故手掌心,同他一道听谪仙瞎编,心问:仙人就不怕空空道人的假身份被戳穿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