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晗胭的衣物被褥已经收拾好送进马车里了,要带走的行李也都收拾妥当了。
夜已深,冯府四进大院里沉寂一片,张晗胭却睡意全无。
她独自坐在奢华的寝屋里,回忆着她的新婚之夜,以及她在冯府这九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,然后眼眶微微湿润。
她错了吗?
张晗胭觉得自己没有错,落得被休,只怪她行事不够隐秘,不懂得收敛。
最最主要的是她没有得力的帮手!
张晗胭冷笑,大户人家的后宅就没有简单而言,哪一家的当家主母手上不沾染上几条人命?
哪家的主母不善妒?
远远的似乎有公鸡打鸣儿了。
张晗胭咬了咬牙,慢慢站起身来,换了身素衣素裙,外罩一件月白衫。
按俗例“被出之妇不着彩”。
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髻,她瞧着镜中人,时光匆匆,她是三个孩子的娘,她的全身露出丰腴之美。
“娘亲!”寝屋门口传来灵芝的呼唤声。
张晗胭听到这声呼唤,突然就喉头紧了,她深呼吸几下,缓了缓,柔声道:“灵芝进来吧,娘亲已经起床了!”
灵芝推开门,小跑着进来,缓缓跪伏在地上,颤音道:“娘亲,灵芝给您请安,娘亲万福!”
张晗胭的眼眶红了,这是女儿在冯府最后一次给她请安了。
她蹲下身子,一把搀扶起灵芝,搂进怀里,用衣袖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,柔声道:“灵芝好孩子,记住你是长姐,要照顾好两个弟弟!等娘亲在府城安定下来,立马捎信给你,灵芝不必担心娘亲!”
灵芝解下腰间的荷包,荷包口的抽绳系紧了,沉甸甸的。
她将荷包放进张晗胭的手中眼泪汪汪的道:“娘亲,这是灵芝从小到大收到长辈给的金瓜子和金豆子,娘亲带在一起,缺什么吃的用的,也能解解燃眉之急!”
张晗胭打量着这个女儿亲手做的荷包,针线活儿很生疏,绣的灵芝也是一团糟。可在她眼里,这荷包却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。
回忆起来,她这个娘亲为三个孩子做的衣衫也是少的可怜!她也没有教女儿做针线女红。
这荷包也是她想念女儿时的安慰,张晗胭紧紧握着荷包,嗓子口紧硬:“好女儿,你在家中也要听从你祖母的教导。你祖母啊!为人处世之道都极好,由她亲自教导灵芝,母亲心里放心!”
灵芝连连点头道:“娘亲,祖母教我的我都铭记在心了!”
这时婆子在门口恭敬的道:“大少奶奶,二公子来给您请安了!”
大少爷吩咐过,张娘子没有离府前,都要顾及她的颜面,还是尊称她为大少奶奶。
“进来吧!”张晗胭冷声道。
英嫂抱着簇新的大红襁褓进来了,缓缓跪在张晗胭身前道:“二公子给娘亲请安!”
张晗胭将荷包放进灵芝的手中,抱过襁褓,看着大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儿子,眼眶又红了。
小儿子刚满百日,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。而她因为生小儿子伤了根本,这一生再也不能生孩子了。
张晗胭将脸埋进襁褓中,两滴眼泪悄悄滴下。
冯修齐咿咿呀呀的嘟囔出几句婴儿语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