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宪尖利的嗓音被破门声打断。陈砚秋刚抄起一根烛台,楼梯口就传来熟悉的咳嗽声。
"半夜扰人清梦,该当何罪?"
孟九皋拄着铁尺现身,破旧的儒衫上沾着新鲜的血迹。老儒生看似醉醺醺地晃着酒壶,但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楼板的承重点上。
"孟。。。。。。先生。。。。。。"
薛冰蟾挣扎着想坐起。孟九皋却按住她,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。展开是七根银针,每根都中空,针身上蚀刻着微型经文。
"《黄帝内经》的'九宫还魂针'。"他将银针按九宫方位刺入薛冰蟾伤口周围,"可惜缺了两根。。。。。。"
楼下传来打斗声。陈砚秋扒着地板缝隙看去,只见十几个太学生手持戒尺,正与禁军对峙。为首的青衫士子高声背诵《论语》,每念一句就向前一步——是"寒林社"的人!
"听着。"孟九皋突然抓住陈砚秋的手腕,"文脉虽断,同文馆余孽未尽。王
;珪带着'天地'二印逃往江南,他要重启——"
一支弩箭穿透楼板,正中老儒生肩膀。李宪阴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:"逆犯孟九皋,庆历七年科场案余党,还不伏诛!"
孟九皋大笑着一脚跺向地板。整层楼板突然倾斜,堆积如山的典籍轰然砸向楼梯口。在这混乱中,他拽起两人冲向秘阁——那里藏着司马光编修《资治通鉴》时用的密室。
"记住九宫歌诀。"
密室里,孟九皋用铁尺在砖地上飞速划出图案。陈砚秋认出这是放大的算筹排列,但多了许多连线,如同星图。
"一宫坎兮二宫坤。。。。。。"老儒生边画边吟,"三震四巽数中分。。。。。。"
弩箭的破空声再次袭来。这次箭矢钉在孟九皋背上,箭尾缀着的朱砂符纸无风自燃。老儒生浑然不觉,继续在地上画完最后一条线——整幅图案突然立体起来,砖缝中渗出暗红液体,自动填出人体经络!
"五黄六白七赤位。。。。。。"
第三支箭射穿孟九皋的喉咙。鲜血喷在九宫图上,那些红线骤然发亮。陈砚秋扑过去想按住伤口,却被老儒生一把推开。
"八白九紫。。。。。。"孟九皋用尽最后的力气,蘸血在陈砚秋眉心画了个"癸"字,"。。。。。。应天门。。。。。。"
密室门被撞开的瞬间,薛冰蟾的银针突然全部震颤起来。九宫算筹自动重组,地上的血线如活物般缠上禁军的脚踝。李宪惊恐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——他们的皮肤上浮现出与薛冰蟾相同的铅灰色!
"活毒。。。。。。"
太监头子踉跄后退。陈砚秋趁机背起薛冰蟾,从秘道翻出国子监围墙。身后传来藏书阁坍塌的巨响,冲天的火光中,他仿佛看见孟九皋的身影立于书山之上,手中铁尺化作长剑。
怀中的薛冰蟾突然动了动。她铅灰色的眸子映着火光,指尖在陈砚秋胸口轻点——还是九宫格,但这次指向的是南方。
"王珪。。。。。。江南。。。。。。"她咳出一口黑血,"找。。。。。。活字。。。。。。"
陈砚秋摸出那半截铜尺。在逃窜的颠簸中,尺身裂痕里透出金光——是文雁迟用命换来的秘密,正在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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