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液贴着地砖缓缓爬行,像一层湿滑的膜在暗处延展。林悦儿指尖刚收回,那截断裂的藤蔓已化作焦灰,飘散在微弱的气流中。她喉咙紧,没再说话,只是将小团往怀里压了压。
楚墨渊站在她身前,手枪握在右手中,枪口低垂,但指节绷得白。他没回头,声音压得很低:“还能走?”
林悦儿扶着墙,膝盖还在软,但她点了下头。刚才那一圈荆棘藤墙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,现在连呼吸都带着空荡荡的虚浮感。她把银链残丝贴上眉心,闭眼,用意识一遍遍呼唤小团。
怀中的小团忽然抖了一下,触须微微颤动,一道断续的信息传入她脑海——“不是活的……是‘场’在醒。”
林悦儿睁眼,瞳孔微缩。
“别碰地面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干涩,“贴墙,缓行。”
夏若初一手撑着沈清和,另一手抓住石柱边缘,慢慢挪动脚步。她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沈清和咬着牙,没吭声,只是把听诊器重新塞进白大褂口袋,低声说:“震动不是从通道来的,是下面。”
楚墨渊走在最前,脚步放得极轻。他每一步都用脚尖先试探墙面与地面的接缝,确认没有异常才将重心移上。林悦儿跟在他斜后方,左手始终贴着墙壁,右手护着小团。她能感觉到小团的体温在下降,那层金光几乎看不见了,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脉动,像快要熄灭的炭火。
通道两侧的蓝灯忽闪了几下,忽然全部熄灭。
黑暗瞬间吞没视线。
林悦儿立刻停下,后背抵住墙壁。她听见夏若初倒抽一口气,沈清和低声安抚了一句。楚墨渊没有动,枪口缓缓抬起,指向前方。
几秒后,一点微弱的光晕从林悦儿手腕处亮起。
她咬破指尖,在银链上划出一道血痕。血珠顺着金属滑落,滴在她掌心。那一瞬间,残存的系统能量被血契唤醒,光晕扩散开来,照亮了周围三步范围。
光圈边缘,黑液正沿着墙根缓慢上爬,像某种粘稠的苔藓。
“别让它沾到衣服。”林悦儿说。
沈清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脚,迅把裤管往上卷了卷。夏若初也照做,动作有些踉跄,但没出声。楚墨渊依旧盯着前方,目光落在光晕尽头的地面上。
那里,地面开始下沉。
一道浅浅的阶梯通向更低处,中央立着一块石碑,表面刻满扭曲的逆符文,颜色暗,像是被反复涂抹又刮掉过。石碑底座周围有几道凹槽,形状不规则,像是用来盛放液体的容器。
“祭坛。”楚墨渊低声道。
林悦儿心头一沉。
她忽然想起小团刚才传递的信息——“它在等我们放松”。
她猛地低头,看向怀中的小团。小团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,触须蜷缩成一团,黑眼睛紧闭,像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。一道尖锐的意念直接刺入她脑海:“别看那碑!”
林悦儿立刻移开视线。
可就在那一瞬,她眼角余光扫过石碑表面——那些逆符文似乎动了一下,像是被风吹动的灰烬,缓缓重组。
地面震动了一下。
比之前更沉,更近。
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,砸在肩头,没人躲。四人紧贴墙壁,呼吸放轻,连吞咽的动作都停滞了。
“它不是被唤醒。”林悦儿声音极轻,几乎贴着唇缝,“是有人在喂它。”
楚墨渊侧头看她。
她盯着那块石碑,指尖还在渗血,银链上的血痕已经黑。“黑液……不是猛兽的分泌物,是媒介。它们撤退,不是因为受伤,是去完成仪式。”
夏若初脸色白:“你是说,刚才那些东西,是祭品?”
林悦儿没回答。她能感觉到小团体内的波动越来越强,那不是恐惧,是某种共鸣——就像两股电流在错频对接,随时可能炸开。
她把小团抱得更紧,用自己的体温去稳住那团微弱的光。
“往前走。”楚墨渊突然说。
“什么?”
“不能停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等它完全醒,我们连退路都没有。”
林悦儿看着他。他脸上有血污,左臂的布条已经全黑,但他站得笔直,枪口没有一丝晃动。
她深吸一口气,点头。
四人重新贴墙前行,步伐比之前更慢。每一步落下,地面的震动就清晰一分。那不是脚步,更像是某种巨大的结构在内部转动,像齿轮咬合,又像心跳。
走到阶梯前,林悦儿抬手示意停下。
光晕照不到石碑底部,只能看见那几道凹槽里残留着暗色痕迹,像是干涸的液体。她从袖中抽出一根新藤,极细,几乎透明。她没碰地面,而是将藤蔓悬在半空,一点点靠近凹槽。
藤尖刚进入凹槽范围,那里的暗痕忽然泛起一层紫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