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思弦也不是不回她消息,但好像很忙,昨晚半夜才回的,让她不要多想,好好比赛。感觉他今天可能来不了了。到了这一刻陆照霜才意识到,郁思弦真的从未缺席过她的任何一场公开演出,每次只要她抬起头,都一定会在人群里找到他。她以为这不重要的,还好多次劝他不要来,但原来……每次都能看到他这件事,真的让她觉得非常安心。陆照霜摇了摇头,不想了不想了。如果郁思弦不在,她就连静心演出都做不到,那就是愧对这些年的所有努力,以及信赖着她的所有队友了。……“40号开始准备了!”工作人员叫道。五个人拿起自己的乐器站起身,跟随工作人员的引导,走到等待区,在黑暗中叠起五只手,看着彼此低声打气:“逃出人间,加油!”39号下场,舞台灯光暗了下去。再次亮起时,只有两束白光,分别打在一前一后,穿着黑色西服的唐湾和徐勿凡身上,其他三人则全部隐在黑暗里。观众们对他们并不熟悉,听了39首歌,到这时候都有点昏昏欲睡了。“逃出人间,什么乐队啊?”“好像是那个有小提琴手的乐队。”“想起来了,摘面具那个是吧,啧,这种小动作可不是每次都管用。”导师蔺承平也还记得他们,开了个小玩笑,“是我们的神秘主义乐队啊,今天不戴面具了吗?”徐勿凡穿着裤装西服,带着黑色宽檐帽,比起过去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丽,今天则是酷帅风格,如同要引渡亡灵的死神。她食指比在唇边,一个“嘘”的手势。让导师噤声这么狂的操作,她做起来,却非但不让人觉得冒犯,反而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。徐勿凡取下帽子按在胸前,朝评委席行了一礼,“敬请期待,《我们的二十一世纪家庭》。”演奏正式开场。唐湾身后的屏幕亮起,是一个客厅的画面,上面摆放着一张三人照。徐勿凡开始清唱,唐湾的鼓声有节奏感地响起,像某种故事的序曲——“电视柜上,相框凝结三口之家。镜头里微笑,肩和肩隔着,拳头的时差。”徐勿凡抬脚走向舞台正中,拍了下陆照霜和林珩的肩膀,两束白光跟着打在他们身上。陆照霜挽着一个低低的髻,穿着浅灰色的连衣裙,温柔内敛。林珩用假发遮住了寸头,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西装,正经疲惫。“讲起来也不算特别,相亲拼凑的他和她,准时降生的基因代码。”随着徐勿凡的又一拍,灯光照亮高若涵,她绑着高马尾,穿着蓝白校服,青春靓丽。三人同背景照片里一样站位,代表着母亲、父亲、孩子的角色,离得不远不近。小提琴、电吉他、贝斯加入了演奏,一起铺垫着主歌的节奏。“我们就这样,组成三口之家。”徐勿凡站在陆照霜和林珩身后,按着他们的肩膀,歪头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,继续唱道——“她夜夜哼唱的邓丽君,埋进磁带坟里封存。他在比赛赢下的篮球,陷落杂物堆里干瘪。我悉心描绘的小人画,碎作雪片进垃圾桶。”徐勿凡猛地松开他们,向后退了一步,摇着头像是惋惜。陆照霜和林珩面向彼此,眼里全是隐隐的愤懑和不耐,高若涵站在他们身前,低下头紧紧抿着唇。“生活向我们抛来问题,是没有解的数学公式。鸡蛋涨价、婚宴人情、工资升降、职位沉浮,滑落的排名,攀升的补习费,刷空的学费,还不完的房贷。”小提琴和电吉他打擂台一样演奏,谁都不肯让步,重复、对立又紧凑的节奏把心弦越拉越紧,而贝斯低低地夹在其中。为什么抛弃了那么多心爱的事物,生活却依然无法变好?这对凑合起来的夫妻越来越不满彼此,孩子在无可奈何的生活里越来越沉默。“录音机锈蚀成沉默的碑,杂物堆兜售篮球场的汗,垃圾袋打包起年少的梦。”另外三面屏幕跟着亮起,用泛黄的滤镜展现着这三幕镜头,和这个家里每个人逝去的梦想。越来越凄婉的音乐在此时陡然一转,陆照霜林珩高若涵各自背过身去,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,用尽全力地挥动起手臂。徐勿凡遥望着他们,痛苦而隐忍的情感全数在声音里宣泄而出。“我们不谈论不理解不触碰,我们不拥抱不回忆不交流,那些积灰的梦与结痂的疤。让绚烂归梦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