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羡慕,转念一想,自己的勾魂锁和风雷之力也很炫酷,就放下了。只见南真人伸手在画卷上空一拂,画便如被打乱的水面一样消散褪色,最终变成了一幅空白画卷。“请小友说说你想找的人是什么样的,不拘外貌特征或是行事作风,若我画的不像,也可出言更正。”因叶听荷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叶长生的女儿,他也对她印象不错,便称一句小友,以同辈论交。叶听荷只觉得这前辈脾气很好,情商也高,徐徐而谈,让人没有压力。她因担忧林婉娘而产生的紧迫感转化为对他绘画水平的信任,聚拢心神,尽可能回忆起那镜中的人物。两个时辰后,南真人完成了自己的新作。画中,一群恶鬼围在桌边会议,光自桌面往外发散,照出其中几鬼的面容,另外的鬼或带着鬼面具,或面容隐于黑暗,或只能看到下巴和勾起的唇角。桌布侍立着数名人族,神色或是谦卑或是谄媚,影子拉长扭曲,全无人形。他:“此画,就命名为《鬼话连篇》,如何?”叶听荷:“……甚好。”没想到这前辈看着正经,还是个幽默的。南真人摸着画的边角,轻轻一撕,竟从画卷法宝上揭下一张纸来。画仍在画卷上,纸上的图案也与其相同。叶听荷心道:居然自带打印功能,这比数位板还好使嘞。“此画有我注入的灵力,即便再被拓印,也不能被损毁和篡改,且一旦有人试图改动,我就会有所感知。”南真人将揭下来的画递给她,剩余的话都在不言中。叶听荷却忽然说了句直白的话:“前辈,其实我七日前,正好在伏虎城不远处的胡城城外抓到一只奇怪的鬼。”“那鬼修为不高,却有操控人心的怪异能力,且对人族的杀性不强,更喜勾动他们的欲念。身上还有一股黑气,我沾染后直接昏迷了七日才醒。”“今日我拷问了她一番,发现她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不清,只能回忆其这画上的鬼和人的模样。”她越说,南真人的表情就越严肃。他来无相寺参加法会,本也只想记录法会当天的盛景,留着日后去鬼域时使用。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事。“如今云梵祖师再次闭关,云弥禅师未归,其他禅师必须坐镇寺中以防生乱,左右我无事,便也走一趟胡城和伏虎城,看看能否有收获。”叶听荷没想到他这样积极,一些委婉引导的话都咽回肚子里,只剩一句真心实意的话。“劳烦前辈,我替两城百姓谢您。”“不必说劳烦。”他一摆手,“鬼于人族领域生乱,见者有责。”文人爱谈风月,喜游四方,亦有忧民知心,济世之志。南真人把画卷一收,急匆匆地走了。叶听荷把拓印的画纸交给无相寺现任方丈悲弘,请对方帮忙传到周边的城镇中,悬赏通缉。悲弘是悲愿的同辈,他是云弥禅师的第十代徒孙,悲愿则是云梵祖师的第十代徒孙。云梵祖师年纪比云弥禅师大许多,但苦行僧这一脉传承越来越难,悲愿年纪轻轻就是十代弟子,到他们这代,弟子年龄差就倒转了过来。悲弘对悲愿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师弟非常满意,欲举其为千寺佛子,但云弥禅师一直想让叶景云入佛门,让后者当为佛子。这令他对悲愿更多一分疼惜。所以尽管方丈不知晓叶听荷与两位师祖的交流,也因她与叶景云同行而自带对叶家人的刻板印象,但有悲愿作证的一些细节,她仍旧让他答应了这事。叶听荷对悲弘的印象也不大好。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云弥禅师一把年纪,眼看就要迈入大乘期,还这样活跃在外界,主持无相寺的各大事务了。完全就是不放心他这个徒孙!抛去一切外界因素不谈,只要有“人族修士给鬼域的鬼做事”这种可能,也不应该放过。南真人这个做客的,都二话不说去帮忙,他身为无相寺的方丈,事情又发生在无相寺的地界,竟然跟她要人证物证。还想让她把在柳河村抓到的楚昭交给他。且不说鬼已经入了地府,就是还在她手里,他也没有主动索要的道理。悲愿送叶听荷出来,略带歉意地说:“方丈师兄治事严谨,多思多虑,方才冒犯施主,小僧替他向您道歉。”他这个师兄,管理内务是一把好手。但情绪过多,爱自己寻思,待人接物上难免带上了偏见,只是克制着,不明显。且因修笑口禅,平日里笑着,不够敏感的人不会发现这点。但悲愿知道,眼前这位是极聪明的人,定是看出来那隐隐的针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