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通海:“……”低头藏住阴鸷的眼神,他轻叹一口气,似是洒脱地说:“那便随缘吧。”“嗯。”城主拍拍他的肩膀,“下月就是儿媳妇的生辰,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,免得她不高兴。”“是,孩儿记着的。”胡通海压抑着心中的戾气,自城主屋中走出,回到自己的院子。他的正房妻子白海月坐在他房中,微笑地看着他。“我听闻,公公他老人家嘱咐家里成年的男丁都避让从金陵来的客人,相公方才哪里去了?让我好生担心。”面对自己的妻子,胡通海偶尔会有些发憷。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,都仿佛从那个一心爱慕着他的小女人变成了精明强势的上位者。但他通常会将这解读为她太过爱他,是因为他的花心而心生嫉妒,才戴上这副面具,想震慑他,好让他收敛。“父亲找我说,要好好准备你下月的生辰,问我想不想在家里大办一场。”他拉着妻子的手,谎话信手拈来,“我看他就是想找个借口,把四海来客请到胡城来,提升咱家的名气,顺便结交别人。”“到时候人多混乱,还累得夫人你耗费心神。岂不是主次颠倒?”白海月任由他拉着自己,垂眸,温婉贤淑地顺着他的话说:“机会难得,若能对咱家有利,我累些也无妨。”“不,既然是你的生辰,就必须让你高兴。”他一副爱妻如命的样子,“我已经拒绝了父亲,让他自己找别的借口请客上门。等到你生辰,我打算陪你回家看望岳父岳母,然后一起去东边游览风景。”“就我们俩?”“就我们二人,谁也不带。”不知为何,他的夫人沉默了挺久,才靠近他的怀里,说感动的话。另一边。叶听荷一路听着车夫说柳河村的事情。大体跟她在无相寺内听到的相同,但细节上又有许多不同。车夫说,柳河村在三个月前来了一位寡妇,据说是村里早年出去的一位男丁在外面娶的老婆,丈夫死后,她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太过危险,就选择回到丈夫老家。那寡妇生得貌美,在外危险,在柳河村也被人觊觎。头一个月就有不少男的扒她家的墙。第二个月更是变本加厉。她实在是受不了,便在村里找了个新丈夫。谁知道新婚的当晚,她的新丈夫就不明不白地死了。之后村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。因是丑事导致的,村长拦了村门,在调查出男方死因之前,不准任何人进出。而叶听荷的版本是:艳鬼进村吸男人阳气,村里配冥婚,男的惨死。这细节加的,直接让故事面目全非了。叶听荷:“听起来,这寡妇是个可怜人。”“是呢。”车夫唏嘘两句,眼中忽然绽放出奇异的光芒,“不过她确实很美,后来找的那位新丈夫也是高大健壮,英气得很。”“她有我好看吗?”她忽然问。车夫哽住,笑容勉强:“乡野村妇,不及仙子你国色天香。”“是吗?”叶听荷似是不信地又问了遍。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心的,不得不又说了好些夸奖她美貌的话。叶听荷用着叶夕照的脸,自然不是真的想听他夸自己。而是以此确认,他正在被那艳鬼操控。要进盘丝洞,需先表现出性格上的弱点,才不会第一时间就被层层蛛网阻碍前行。所以她假装对寡妇的遭遇感到同情,又假装在意那寡妇有多美。就是要让他们相信,她信了这个编造出来的故事。车夫转头继续看前面的路,背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。没过一会儿,马车就到了柳河村附近。只是还没到村口,就被人拦了下来。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僧人站在路的正中,面有慈悲相,直直地看着车夫。车夫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些。眼中奇特的光芒褪去,他谨慎又礼貌地问:“大师你有什么事吗?”“小僧乃无相寺弟子悲愿,云游而归,途经此地,欲寻一户人家讨要些清水喝,却见村口封闭,施主可知道为何?”车夫:“……大师您修为高深,还需要向村人讨要清水?”“我是苦行僧一脉的弟子,居无定所,不蓄财物,过路乞食。”修士即便辟谷,也需要补充水分。所以苦行僧不吃饭只喝水,路过村长进去讨要清水,是很合理的行为。这一片信佛的人太多,车夫也不能假装不知道这回事。只能把对叶听荷说过的话,再对着悲愿说一遍。悲愿眼睛一亮:“若真有恶鬼在村中作祟,小僧愿尽己所能将其超度,施主既然是村里人,不妨捎我一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