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那个时候,我跟你爷爷,你爹娘这么多年的心血,还有你这么多年的藏拙,都没有意义了。”叶良辰攥紧拳头,不能接受这种事。为了避免叶家其他人将对方氏的仇恨报复到他身上,他从小就扮演着轻狂愚蠢的浪荡子,四处惹事,不知被处罚过多少次,才让他们对自己放松警惕,不将他视作对手。如果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,那他不是白吃苦了吗?况且,这么多年下来,他的骄傲做不得假。叶听荷从他的同辈变奶奶辈,就够让他难受,如果真让她处处超过自己……叶良辰眼中透出森寒的杀意。这杀意比他被操控着自扇耳光时还要强烈。“您说的对,不能让她这样得意下去。”叶良辰看向方氏,“我给母家那边透露些消息?”叶长生不准叶家人手足相残。但外戚不算叶家人,外戚的附庸更不算了。想要搭上叶家的家族势力不知有多少,多的是人想给他们递投名状。叶听荷如今身边还没有高阶修士作为护卫,正是机会。“不。”方氏阻止他,“你已经跟她有了冲突,平日里找找麻烦还好,绝不能率先在暗中下手。”叶良辰:“那……”“你暂且等着吧,她能修炼,最坐不住的可不是我们。”方氏扯唇,满是嘲讽地说:“人人都说我是毒妇,可没了我,叶家的斗争也没有停止不是吗?”她满是茧子的手被少年的手捧住。“祖母,你没有做错,家产之争向来如此。”“是啊,向来如此,只有够狠心,才能笑到最后。”叶家另一边。气派的书房中,云鬓花钗的美妇人坐在桌后,于烛光中批阅着账本。锦衣的少年郎自屋外走进来,弯腰行礼时,有一串白玉佛珠从腕间垂下。“孙儿拜见祖母。”妇人抬眸看他一眼:“见过了?”“见过了。”“你打算怎么对付她?”“请祖母见谅,景云并不打算对付这位新来的姑奶奶。”被无数叶家人忌惮的叶景云外表是唇红齿白少年郎,气质却像是温文尔雅的君子,举止得体,没有半分青涩或是少年人的锐气。“哦?”妇人放下手中的账本,与他对视,“你打算如何?”“我今日不仅见过叶听荷,还见过了叶夕照和太爷爷,以及叶听荷的夫婿。”叶景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,“他们之间的关系,绝非外界猜测的那样简单。”妇人笑了:“外界猜测的,就足够复杂了。”“孙儿认为,太爷爷要保叶听荷修炼之途畅通无阻,任何想要阻止她修炼的人,都将会是他的敌人。”叶景云将一个信封双手递到她手中。信封上面的禁制已经被解开,说明他已经阅读过其中的内容。里面有三张纸。分别是对叶听荷夫婿,叶听荷老师,以及她在叶家产业中的消费流水。前面两张都只写着寥寥几句话。出身未知,年龄未知,境界未知,疑似被发现。流水上有一条标红的内容,是叶听荷在叶家商会买走了一只水平相当于金丹期的厉鬼,还表示有长期采购的意愿,让总行从其他分行里调。这些内容让妇人皱起了眉头。“祖母,您觉得自己了解太爷爷吗?”听到这样的话,妇人露出笑意:“至少比方氏更了解吧。”“孙儿自认也有些了解。”叶景云说,“我同太爷爷出生的时代,已经遥隔了近千年,所以我要了解他,就需要寻迹而考,从他的那些事迹中拼凑出他的样子。”“金陵遍绮绣,安乐若仙境。这是世人对金陵的赞美和憧憬,是太爷爷千年来的努力。”“世人皆说,太爷爷是以金陵为国土,将自己当做帝王。可我要说,他心中有大爱,欲行救世之举。”“您也是通读史册的长者,当明白千年前的人界和千年后今日有什么不同。”千年前的人间,堪称炼狱。鬼物横行,人相猜忌,大宗门里全是鬼族奸细。而如今,金陵可称乐土,外界亦有叶家开辟的商道,使人族能够通行联络。叶长生投资的正道天才也都成了一方巨擎,庇护万民。妇人久久沉默。忽长叹一声:“是我久居宅中,眼界与心境都狭隘了。”她明白了孙子的意思:“你是想说,那改了名字的长房孤女,是家主他老人家救世的希望?何以见得?”叶景云:“无论是她的老师,还是她的夫君,其修为都要超过祖父。或许,太爷爷也未能及。”“……当真?”“当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