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一股更加凶猛,却截然相反的灼热洪流,毫无征兆地从她丹田深处猛然爆发,冰与火在她脆弱的经脉中轰然对撞。“噗!”一口暗红近黑、带着诡异腥甜气息的淤血,猛地从阮玲珑紧咬的牙关中喷溅而出,星星点点,染红了赵铮胸前的粗布衣襟,也染红了她自己苍白的下颌。她身体猛地一挺,随即彻底瘫软在赵铮怀中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右脸那诡异的黑紫色血管搏动,却更加狰狞刺眼。“玲珑!!!”赵铮肝胆俱裂的嘶吼,撕裂了木屋黄昏的宁静,惊飞了满林的宿鸟。那锅熬得奶白浓香的生滚鱼片粥在桌上兀自翻滚,升腾的热气氤氲着,却再也暖不了这瞬间堕入冰窟的两人。变故来得太快,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。阮玲珑瘫软在赵铮臂弯里,她的身体冰冷僵硬,像一块刚从寒潭里捞出的石头。那口暗红近黑的淤血喷溅在他胸前,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,灼烫了他的皮肤,也灼穿了他的心脏。“玲珑,玲珑,你醒醒!”赵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他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鼻息,微弱得如同游丝,时断时续。更让赵铮胆战心惊的是,阮玲珑右脸上那些黑紫色的血管还在狰狞地搏动、扭曲,如同活物在皮肤下疯狂挣扎,衬得她左脸惨白如纸,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生机。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,几乎窒息。赵铮猛地咬了一下舌尖,血腥味和剧痛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强行绷紧。不能慌!绝不能慌!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赵铮小心翼翼地将阮玲珑打横抱起,那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如刀绞。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卧房,将她轻轻放在铺着厚厚褥子的床上。“坚持住,玲珑,我在这儿!我一直在这儿!”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,一边飞快地解开她领口的衣襟,让呼吸能顺畅些。触手所及,阮玲珑的肌肤冰凉刺骨,唯有右脸那毒斑汇聚之处,透着一股诡异的灼热。解毒丹!对,他还有娘亲留下的解毒丹!赵铮脑中灵光一闪,几乎是扑到墙角那个上了锁的小木箱前。钥匙插了几次都对不准锁孔,他的手抖得厉害。木箱终于打开,他粗暴地翻找着,几个小瓷瓶被带出来滚落在地。找到了!那个贴着褪色标签的褐色小瓷瓶!赵铮拔开塞子,一股清苦的药香逸出。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三颗棕褐色药丸。他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,扑回床边,试图撬开阮玲珑紧咬的牙关。然而,她的牙关因为疼痛咬得死紧,嘴角还残留着暗黑的血迹。“玲珑,张嘴!求求你张嘴!”赵铮急得双目赤红,声音带着哭腔。他捏住她的两腮,用尽力气,终于撬开一丝缝隙。他立刻将药丸塞进去,又飞快地端来温水,小心地一点点灌入。终于,药丸艰难地顺着阮玲珑的喉咙滑了下去。赵铮紧紧盯着她的脸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。阮玲珑毫无反应,只有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,证明她还活着。解毒丹虽然喂下去,但是她右脸的黑紫和血管的搏动没有丝毫缓解。赵铮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仿佛沉入无底的冰窟。他颤抖地伸出手,再次搭上她的手腕。脉象微弱杂乱,沉滞得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溪流,更有一股凶戾的寒气与一股混乱的燥热在她体内横冲直撞。“没用,怎么会没用?”赵铮喃喃自语,巨大的绝望攫住了他。娘亲的解毒丹曾救过被毒蛇咬伤的爹,也曾压制过玲珑最初的毒发,为何这次毫无作用?玲珑中的到底是什么毒?如此霸道,如此凶险!看着阮玲珑灰败的脸色,感受着她生命力的飞速流逝,赵铮猛地站起身。不能等!再等下去,玲珑就真的……他眼中闪过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。冲进厨房,抓起那把锋利的剔骨尖刀,又冲回卧房。他撩起自己的左臂衣袖,露出结实的小臂,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方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,温热,鲜红。他将伤口凑到阮玲珑嘴边,让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她灰白干裂的唇瓣上。“玲珑,喝下去!我的血,我的血很热,或许……或许能暖着你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只知道这是最原始、最笨拙,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办法。用自己滚烫的热血,去对抗她体内那致命的冰寒。血珠沿着阮玲珑的唇角滑落,染红了她的下颌和衣襟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