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想回兖昌,继续守着那方水土”,他顿了顿,将额头贴向冰凉的地砖,“还请陛下成全,让臣归乡。”
李恒沉默片刻,终究起身走下御座,亲手扶起他。
“朕知道你的性子,此事,朕允了。”
一直到现在,画面内所呈现的故事影像,都与外界相传的旧事分毫不差。
杜若谦皱着眉,疑惑地看向赤缨:“按说赵将军的生平已讲得详细,可之前提到的赵二狗呢?怎么没见他的踪影?”
赤缨语气里淬着冷意,冷笑一声:“急什么?那个该死的小偷,马上就要出现了。”
话音刚落,画面里的场景骤然一转,从庄严的金銮殿,换到了豫京城南的一家酒肆。
酒肆的大门敞开着,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,昏黄的光把屋内照得暖融融的。
这是赵平威临行前夜,当年跟他一起从兖州杀出来、又跟着李恒打遍天下的将士们,特意包下了这处酒肆,摆了桌践行宴。
桌上的菜早热热闹闹地码了满桌。
卤酱牛肉切得厚薄均匀,酱色裹着油光,凑近了仿佛能闻见卤料里八角、桂皮的醇厚香气,是当年大伙在军营里最馋的硬菜。
砂锅里的炖羊肉还冒着细白的热气,萝卜块吸足了肉汁,泛着温润的奶白色,连汤面上都浮着一层亮晶晶的油花,喝一口暖到心口。
炸花生米,颗颗金黄酥脆,嚼在嘴里带着焦香,最是下酒……
旁边立着三四个敞口酒坛,醇香的米酒气顺着坛口往外飘,混着菜香在屋里绕了一圈,连门口路过的人都能闻见。
几个穿着便服的将士围着赵平威。
有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骂:“你小子倒好,扔下我们享清福去了”。
有的举着粗瓷酒碗喊:“再喝一碗!往后想跟你拼酒,可就难了”。
笑声、酒碗碰撞的脆响、偶尔拔高的嗓门混在一起,满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兄弟情谊,热络得让人心里暖。
赵平威坐在主位,手里端着酒碗,夹了块炖得软烂的羊肉送进嘴里,脸上带着满足的笑,偶尔跟弟兄们碰一杯,听他们讲当年的趣事,神情里都透着放松。
而在角落的座位上,一个眼神闪烁的汉子正端着酒碗,时不时偷瞄赵平威。
正是赵二狗。
当年赵平威在兖昌拉起队伍时,他算是比较早跟着参加的一批人。
论本事,他没什么突出成绩,冲锋时不敢冲在前头,谋划时也插不上话,可胜在听话,让守营地就守营地,让运粮草就运粮草,这些年倒也没怎么作妖,算是本分。
靠着同乡和老资历这两层关系,在军中也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,管着小股兵马的粮草分。
赵平威向来念旧,又见他这些年规规矩矩,没再犯过当年偷粮的毛病,便当他是真的已经“改邪归正”了。
想着这次自己归乡,往后或许就少见了,今日聚会,也便让他跟着来了。
却没瞧见,赵二狗端着酒碗的手,一直悄悄攥着,眼神落在他身上时,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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