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是这样一个与欢愉毫不沾边的吻,却诡异地给他带来一种熟悉的错觉。
意识被搅得天翻地覆,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,舌尖竟已本能地缠了上去,轻轻勾住对方,仿佛这样的回应已经发生过千百次。
忽然,那根舌头僵住了。
就是这么一瞬的凝滞,一下子就将辛茸从虚幻的梦境中敲醒。
猛地睁开眼,这里不是首都星,只是老旧社区的走廊,背后是斑驳脱落的墙皮,墙角堆着积灰的烟头。
刚刚那股压迫得他无法动弹的力道,也在这个吻里悄然软化,只需一推,对方便轻易退了一步。
辛茸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,眼神空洞,一瞬不瞬,连眨眼都忘了。手缓慢抬起,机械地抬手抹过嘴唇,血腥味仍在口腔中翻涌。
等他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,怒火倏然窜上眼眶,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被唤醒,在血液中惊惧喧嚣。
手颤抖着扬起,毫不犹豫地朝那人扇去。
却在半空被轻巧地擒住。
辛茸不可置信地瞪着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,怒吼:“放开我!”
“怎么,”奚桥声音沉沉,眼底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情绪,“要打我?”
辛茸用力一挣,反而让对方的掌控收得更紧。
“你不该打吗?”他气得牙齿都在打颤,“你……你居然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。又生生咽了回去。
太气了,太羞辱了,就连把那句话说出口都像是对自己的二次凌迟。
可没想到,奚桥竟厚颜无耻到步步紧逼:“我怎么了?”
辛茸气得语无伦次,满脑子乱成一团。明明有成千上万个理由可以控诉,偏偏在这一刻找不到哪一条该先开口,只能盲人摸象地乱抓一通:
“我是你上司,”他咬牙,“你以下犯上!”
奚桥怔了怔,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后被大书特书的竟是这么一条,稍微愣了愣,继而轻笑一声,像是终于被逗乐了。
“听话?”他慢慢逼近,语气讽刺,“听话就是看着你去送死?”
辛茸被他怼得一噎,下意识梗起脖子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奚桥的眼神忽然冷了下去,方才那抹久违的轻松笑意被抹平,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怒火。
“你很想死?”
辛茸:“……?”
“说你是奚桥,说奚永年是你爸,不就是盼着他杀了你?”奚桥一步步逼近,声音越发低哑,“你早就不想活了,是不是?”
辛茸结结实实地愣住了。
他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,可那游移的眼神已经泄露了一切。
无论奚桥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,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并没有错。
奚桥眼底的怒意骤然凝实,他猝然欺近,再次把辛茸压回墙上。
“那你记住,”一字一顿,从齿间碾出声音,“只要我还活着,你就别想死。”
“……”
辛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这还是奚桥吗?
那个记忆中温顺隐忍、唯唯诺诺、连句重话都不敢回的奚桥?
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,这么……陌生?
难道他之前的懦弱全是伪装?
这几个月里的沉默和克制,都是为了今天给他最出其不意的一击?
那不得不承认,他成功了。
辛茸咬紧后槽牙,唇齿之间依旧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,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血,却仍觉得恶心。
他居然被强吻了。
被一个……景樾之外的人。
更让人惊恐的是,在那短暂的错乱之中,他居然……可耻地回应了。
辛茸觉得自己脏了。
恶心、羞耻、愤怒,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,他再无法忍受,偏过头去,想将嘴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全吐出来,可干呕了几下,什么也没啐出来。
那股血腥没有实体,而是缠绕在口腔的每一寸肌理,渗进舌苔、牙缝、喉咙,挥之不去。
奚桥低头看着他徒劳的动作,目光幽暗莫测,直到辛茸抬起头,眼神狠戾地瞪过来:“你真恶心。”
“……”
奚桥的心脏猛地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