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方面,柴可回到住处后,紧紧关上所有窗,将锁死得像防爆碉堡。他靠在墙边,一动不动。过了整整二十分钟,他才吐出第一口气。
“他……怎么会出现在那里?”
他的手还在抖。他打开医疗包,注射了一针镇静剂,但内心的混乱丝毫未减。
那不是第一次皓出现在他生活中。
但这次不同。
这次是公开的,是近乎“社会化”的出现。
他强迫自己在咖啡厅中维持理智,只因为他知道——皓不怕暴露,他会把任何骚动转化为戏剧,转化为一种“共谋式浪漫”。
“他疯了……完全疯了……”
他低语。
但在那恐惧底层,却有一丝更诡异的感觉:一种微弱、几乎不可察觉的熟悉与……预感?
柴可从来不是个容易相信直觉的兽人。
他信逻辑、信理性、信剂量与数据。
但今天——他在皓拉起他手的那一刻,有那么短短几秒,他的脑中竟闪过一个荒谬的画面:
他们坐在手术台旁,他递给皓一把手术刀,皓伸出半人半蛆的手,认真记录伤口反应,两人就这样“合作”进行某种实验……
他摇头,狠狠甩掉那想像。
“不行。我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开始……理解他?”
但这念头像蛆一样钻入他的脑中,啃咬、孵化、蔓延。
他打开旧日的研究笔记,那里记录着皓的第一次出现——当时还是编号X113的试体。
纪录上写着:“蛆型聚胞体,拥有自我学习与繁殖意识,情绪模仿指数高,能模拟人类反应。强烈执着倾向,但未有攻击行为。”
他还记得,皓第一次开口“说话”时,是模仿他自己的声音:“你今天是不是很累?我想帮你处理左手的伤口。”
那声音,那语气,甚至连尾音抖动的频率都模仿得极致完美。那时,他只是感到惊异。后来,才是恐惧。
现在,他开始想:或许那不是模仿,而是——记得。
皓记得他所有的话语、姿态、手势。他将之复制、内化,甚至创造出“相处脚本”,只是为了接近他。
“疯狂……又可怕……但也……”
他不敢说出那个词。
迷人。
他深吸一口气,打开抽屉,取出一张皓当年留在医疗室的生物膜。
那是一块被割下的组织,上头还有微弱的蠕动痕迹。
他曾经想丢弃,但一直没有。
“不行,我得结束这一切。”
他喃喃地说。
于是,他拨了个电话。
“喂,是你吗?是我,柴可。我需要启动S0专案了……对,那个针对皓的……是,屈臣皓……不是逮捕,我是说——完全消灭。”
而皓此时正在地下栖洞,做最后一项准备。
他将柴可手上的汗液进行分子解构,提炼出“恐惧腺态”与“脑内肽残留”,这些会成为他下一阶段进化的核心酵母。
“你的气味,就是我前进的燃料。”
他呢喃,然后将提炼出的分子注入自己体内。身体剧烈蠕动,蛆肉翻滚,外皮如焚,冒出炙白的光。
“我们的第二次约会……不会再那么文明了。”
他朝洞外爬去,蠕动的身躯在黑暗中发光,沿着地下骨道朝市中心的实验站前进。
这一次,他将不再只是个追求者。他将是——入侵者。
天空再次飘起细雨,像是预示着某种重复的灾厄。
城市的某处,电力忽然跳动,整个南区短暂闪烁。
高压警示灯亮起,所有与“屈臣皓”相关的警报系统同时触发。
而柴可,正坐在实验站最高层,望着窗外,低声说:“来吧,皓……如果这是你要的爱,那我也准备好了……给你最后一次答案。”
他转身,手上握着一把电离手术刀,瞳孔中倒映出一双蠕动而痴狂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