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典结束后的第三日清晨,天光未透,晨雾如纱,轻轻裹住苏家祖祠青瓦飞檐。
檐角铜铃轻晃,声如低语,仿佛仍在回味那场震动茶界的盛典。
苏悦独自立于祠堂深处,素手翻动一卷卷泛黄古籍。
昨夜风过林梢,茶香入梦,她却辗转难眠。
指尖总萦绕着那本《苏氏源流考》的异样触感——书页之间,似有暗流涌动,仿佛沉睡百年的秘密正悄然苏醒。
她将书轻轻置于檀木案上,指尖沿着装订线缓缓滑过。
线丝陈旧,稍一用力便断裂。
她屏息,一层极薄的夹层显露出来,内藏一物,铜绿斑驳,却泛着幽微光泽。
是一枚命盘残片。
掌心微颤,她将其翻转。
背面刻着八字古篆,字迹如刀凿火铸:“三钥启天门,茶烬火不熄。”
她瞳孔微缩。
这不是苏家常见的家训铭文,也不是茶道典籍中的隐语。
这八字,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重量,像是一道开启未知的咒语。
就在此时——
“哐当。”
祠堂中央那尊百年香炉,竟无风自倾!
香灰洒落,在青石地面上蜿蜒成形。
苏悦凝神看去,心口骤然一紧——那灰烬勾勒出的,赫然是一座山的轮廓!
三峰并立,中峰最高,形如茶芽破土,两侧如翼拱卫,竟与命盘残片边缘的星轨纹路隐隐呼应!
她猛地抬头环顾,祠堂寂静如墓,唯有香火余烬袅袅升腾。
可她知道,这不是巧合。
这不是偶然。
这是……回应。
手机震动,陆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冷静如铁:“我马上到。”
十分钟后,他踏入祠堂,黑色风衣未解,目光如鹰隼扫过现场。
他蹲身,从随身公文包取出便携热成像仪,对准香炉底部。
屏幕骤亮——一道环形热源信号浮现,隐藏极深。
“磁性感应装置。”他低声道,“利用金属共鸣触机关,是百年前苏家机关术的典型设计。这香炉,是钥匙。”
苏悦指尖轻抚命盘残片,声音轻却坚定:“它在等我们。”
陆寒起身,目光落在她手中铜片上:“星轨纹路……像是某种星象坐标。”
她点头,迅调出族谱电子档,将残片纹路与历代生辰记录比对。
数据飞滚动,最终定格在一条规律上——
每逢“癸亥年”,苏家必有大劫。
或族长暴毙,或产业崩塌,或嫡系断嗣。百年轮回,无一幸免。
而今年,正是癸亥。
空气仿佛凝固。
苏悦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,唇角却扬起一丝冷笑:“赵文启以为他掀起了风暴?他不过是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。真正的劫数……才刚刚开始。”
当晚,苏浩悄然来访,手中一份加急加密文件,来自边境茶道考古队。
“云南哀牢山,一处未标注的古道遗址,出土一座无名碑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碑文用的是失传的‘古滇茶语’,与这命盘残片上的刻字同源。”
苏悦接过照片,目光落在碑底一道细小刻痕上——
她的呼吸,骤然停滞。
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:一个佝偻老者,手持竹编灯笼,立于山林之间。
正是萌萌前日画本上乱涂的“灯笼爷爷”!
“她从没见过这个人。”苏悦声音微颤,“可她画了三次,每次都一模一样。”
陆寒眼神骤冷:“孩子不会无端梦见陌生人。除非……对方,早已存在。”
苏浩沉声道:“更诡异的是,考古队称,每到子时,林中必有笛声穿行,如泣如诉。当地村民世代供奉‘守灯人’,说他是茶山最后的守夜者,百年不灭,只为等一个‘持命盘者’归来。”
“等我?”苏悦低声自语,指尖抚过残片,仿佛触到了百年前的余温。
她忽然明白——那场庆典,那杯清茶,那席卷全城的风,都不过是序章。
真正的命运之门,正在缓缓开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