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子不算小,屋舍俨然,街道也算宽阔,可就是安静得可怕。
路上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,低着头,脚步迈得又急又碎,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。他们从不交谈,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刻意避免。
整个小镇,像一幅被按下了静音的画卷。
“不对劲。”诛八界握紧了钉耙,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满是警惕,“这里的活人,身上都带着一股死气。”
玄奘停下脚步,看了一眼镇口的石碑。
【风闻镇】
他什么也没说,径直走了进去。
众人只好跟上。
一进镇子,那股压抑的气氛便扑面而来。
云逍注意到一个细节,镇上所有人都靠着街道的右侧行走,步履划一,仿佛被无形的线画了轨道。
一个孩童不小心跑到了左侧,他的母亲立刻面无血色地冲过去,一把捂住他的嘴,将他死死拖了回来,惊恐地四下张望,仿佛做了什么弥天大错。
“这里有古怪。”孙刑者收起了金箍棒,传音给云逍,“比女儿国还邪门。女儿国是恨男人,这里是恨活人。”
云逍没说话,他的目光被一家尚在营业的茶馆吸引了。
茶馆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,同样是一片死寂,各自喝着茶,眼神空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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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问问。”
云逍说着,便走了过去。
他找了个角落坐下,对战战兢兢前来招呼的店家说道:“店家,来壶茶,再打听个事。”
他随手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。
那店家看到银子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,但很快又被恐惧所取代。他飞快地收起银子,压低声音,用气声道:“客官,想问什么?快问快走,这里不是久留之地。”
“就问狮驼岭。”云逍道。
店家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端茶的手都开始抖。
“客官,你……你们要去那里?”他声音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,“去不得,去不得啊!”
“怎么个去不得法?”云逍不动声色地追问。
“那里是活人的禁地!”店家凑得更近了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我跟您说,上个月,一支从南边来的商队,自恃有化神修士坐镇,不信邪,想抄近路从狮驼岭边缘过去。结果呢?第二天,有人在山口现了他们的货物,码得整整齐齐,连一根针线都不少。可人呢?一百多号人,连同那位化神老祖,全没了!连一根头丝都没剩下!”
货物码得整整齐齐?
云逍的眼皮跳了一下。
这跟他【通感】“品尝”到的那种刻板、陈腐的“秩序感”完全对上了。
“就没活口出来过?”
“有!”店家重重地点头,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,猛地摇头,“但还不如没有!三年前,有个叫‘黑风刀’的魔修,元婴巅峰,杀人如麻,不知怎么的从狮驼岭里逃了出来。浑身是血,疯疯癫癫,只会重复一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‘我认罪,我画押,别审了,别审了’。”店家学着那疯癫的语调,自己都打了个哆嗦,“然后第三天,他就自己吊死在了镇口的歪脖子树上。死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解脱的笑。”
解脱的笑。
云逍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这已经不是妖魔的范畴了。
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、规则层面的恐怖。
“那三位妖王呢?”云逍继续问道,“真如传闻中那般,格杀勿论?”
“何止是格杀勿论!”店家苦着脸,“狮王大人还好,他老人家一吼,你当场就没了,也算痛快。最怕的是象王大人,他……他喜欢玩‘称重’的游戏。”
“称重?”
“是啊。”店家咽了口唾沫,“他会用他的大鼻子把你卷起来,放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上。他说,那是‘功德秤’。清白的人,比羽毛还轻,可以走。有罪的人,比山还重,就得……就得被他一脚踩成肉泥。”
店家比划了一下,脸色更白了,“可谁又是清白的呢?镇上王屠夫,就因为年轻时偷看邻居寡妇洗澡,路过那里时动了点不该有的念头,就被象王大人当场‘称’了出来,踩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