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,同样也困扰着他们。
那场战斗,打得太憋屈了。
一身神力,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玄奘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转过身,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眸子,静静地看着云逍。
那目光,仿佛能穿透皮囊,看穿他穿越者的灵魂,看穿他识海中沉睡的八戒,看穿他所有的秘密。
云逍被他看得有些毛,但还是硬着头皮,与他对视。
良久,玄奘的嘴角,竟罕见地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弧度。
“你这小脑瓜,转得倒是比猴子快。”
远处的孙刑者撇了撇嘴,没吭声。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玄奘重新望向前方无尽的黑暗,“力量的形态,从不止于法力、气血、神魂这些‘实’的东西。”
“当一个生灵的‘念’,强烈到极致,纯粹到极致,便可干涉现实,扭曲规则。这便是‘唯心’之力。”
“这……这岂不是无敌了?”孙刑者忍不住插嘴,“俺要是念叨着让天塌下来,天就塌了?”
“你的念不纯。”玄奘头也不回地说道,“你想让天塌,又怕天塌了砸到自己,又想着天塌了好让五行山开个缝,还想着到时候能溜去哪里偷桃吃。你的念,太杂,一文不值。”
孙刑者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,一张猴脸涨得通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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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逍若有所思:“所以,那古树的执念,便是‘等一个人’。这个念头,它持续了千年,所以足够纯粹,也足够强大,强大到能创造白骨岭那样的世界?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玄奘点头,“古佛一道,走的便是这条路。斩去七情六欲,独留一念。或为慈悲,或为寂灭,或为普渡。念之所至,化为自身佛国,便是他们的道。”
“听起来,似乎很高深。”云逍道。
“是歪路。”玄奘的语气骤然变冷,“舍本逐末。为了追求纯粹,便舍弃人性。为了成就‘佛’,便不再是‘人’。最终,剩下的那个念,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空壳,一旦被污染,便会走向另一个极端。”
“就像镇元子,他的念是‘长生’,被污染后,就成了吞噬一切的‘贪婪’。”
“就像那株古树,它的念是‘等待’,被那谛听者利用,就成了病态的‘占有’。”
玄-奘的话,如洪钟大吕,在云逍心中敲响。
他好像明白了。
这些古佛,就像一台台设定单一程序的级计算机,程序本身或许没有对错,但一旦被植入病毒,就会爆出最可怕的破坏力。
“那师父您的道呢?”云逍好奇地问。
玄奘沉默片刻,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拳头。
那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,骨节分明,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。
“我的道,是‘理’。”
“理?”
“天地万物,皆有其理。生老病死是理,因果循环是理,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,这也是理。”玄奘的声音平静而霸道,“我的拳头,便是‘理’的具象化。当我挥拳时,我不是在攻击,我是在纠正一个错误。”
“所以,我一拳能抹掉那座白骨宫殿,不是因为我的力量比它的执念强。”
“而是因为,‘它不该存在’,这个‘理’,比它‘想要存在’的‘念’,更根本。”
云逍彻底呆住了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玄奘的“以理服人”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物理”!
是直接从概念层面,用名为“道理”的橡皮擦,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擦掉!
这比唯心力量,还要不讲道理!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云逍喃喃自语,他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,正在向他缓缓打开。
他的【通感】,或许可以“尝”出敌人的“念”是什么味道。
而玄奘的拳头,则可以告诉敌人,什么是“理”的味道。
一时间,他对这位神经质师父的敬畏,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。
这场沉重的论道,让气氛再次变得压抑。
孙刑者挠了挠腮,似乎想打破这尴尬,眼珠子一转,嘿嘿笑道:“师父,道理俺听明白了。那个……我们还有多久到女儿国啊?俺听说,那里的风光,可是别具一格啊。”
一提到“女儿国”三个字,原本沉默的诛八界,擦拭钉耙的手,猛地一顿。
他的眼中,竟也难得地亮起了一丝光芒。
显然,这个传说中的地方,对任何雄性生物,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