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若曦垂下的眼帘,如同一道闸门,将那翻涌的杀意死死锁在了眼底深处。
画纸上,那一个极淡的墨点,像是一滴永远无法抹去的污迹。
她知道,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女人,是假的。
那真正的兰溪,那个跟在她身后,护她生死的的小姑娘,去了哪里?
是被眼前这个孤魂野鬼吞噬了,还是……
白若曦不敢再想下去。
她握着画笔的手指,骨节泛白。
一股冰冷的寒气从白若曦的身上弥漫开来,整个偏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。
正在研墨的兰溪,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变化。
她研墨的动作一僵,抬起头,正好对上白若曦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
那眼神,不再是审视,不再是试探,而是一种……看死人的眼神。
兰溪的心脏猛地一缩,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完了!芭比q了!
是哪里说错了话?桂花糕不对吗?难道原主不爱吃甜食?
她的大脑飞运转,试图找出自己回答中的漏洞,可对方那毫不掩饰的杀意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她牢牢困住,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她终于切身体会到,什么叫伴君如伴虎。
她这位新老板,比老虎可怕多了。
她就像一只被置于放大镜下的蚂蚁,对方的任何一丝不悦,都足以将她焚为灰烬。
而她,毫无反抗之力。
这种无力感让她绝望。
她没有金手指,没有显赫家世,穿来就是地狱开局,现在更是抱上了一个随时可能要她命的“大腿”。
这日子,真是没法过了。
就在兰溪觉得自己的小命即将交代在这里时,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。
“母妃,母妃!儿臣想去御花园踢球!”
四皇子阎景曜不知何时跑了进来,抱住了白若曦的大腿,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,满眼都是期待。
白若曦身上的杀气,在看到儿子的瞬间,收敛得干干净净。
她放下画笔,将阎景曜抱进怀里,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:“好,母妃陪你去。”
她瞥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兰溪,语气恢复了平淡:“你也跟着吧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兰溪劫后余生地应道,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御花园春光正好,草长莺飞。
阎煜祺开心地追着一个五彩小皮球,在草地上跑来跑去,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老远。
白若曦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,目光始终追随着儿子的身影,神情是难得的放松。
兰溪则远远地跟在阎景曜身后,不敢靠近,也不敢远离,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。
就在这时,一只通体雪白、蓝眼如宝石的波斯猫,迈着优雅的步子,从花丛中钻了出来。
它似乎对阎景曜脚下滚动的皮球很感兴趣,伸出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。
“猫猫!”阎煜祺立刻被这只漂亮的猫吸引了,扔下皮球,摇摇晃晃地追了过去。
那猫儿也不怕人,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吊着他,一路朝着御花园深处、靠近冷宫方向的河边跑去。
那地方人迹罕至,假山林立,是个视野死角。
兰溪心头一跳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。
这剧情,怎么看着这么眼熟?电视剧里演的,一般这种时候就要出事!
她下意识地看向凉亭方向,白若曦正被两个前来请安的嫔妃绊住,一时没有注意到这边。
“四皇子,别过去,危险!”兰溪顾不得许多,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。
然而,已经晚了。
当阎景曜追着那只波斯猫绕过一处假山,来到潺潺流动的护城河边时,一个穿着小太监服饰的人影,猛地从假山后窜出,伸出双手,狠狠地推向阎景曜的后背!
“小心!”
电光火石之间,兰溪出一声尖叫,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。
她一把将阎景曜推向旁边的草地,自己却因为收势不及,结结实实地挨了那小太监一脚。
小太监见一击不成,眼神凶狠,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匕,朝着兰溪刺来。
兰溪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躲闪,手臂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