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又不瞎。”褚元祯道:“你的胸口上有道疤。”“疤?”蔺宁低头一道,还真的有道疤,是去年立冬祭祀时替建元帝挡的那一刀。“鹫人以为一张面皮就能骗过我,真是一群不长脑子的废物。”褚元祯抬手盖住了蔺宁胸口,把那道伤疤挡住了,“即便没有这疤,我也能看出来。“嗯?”蔺宁的嘴里呵出热气,他微微探身,用唇瓣衔住了褚元祯的耳垂,既好奇又轻佻地问道:“若是没有……你靠什么分辨?”靠什么分辨?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疑问,在褚元祯听起来却像是调情,他觉得蔺宁是故意的,有那么多地方,偏偏要咬耳垂,还咬得他浑身阵阵酥麻。褚元祯决定不忍了,温柔的手段对这个人没用,他要让蔺宁记住,随便挑弄别人,是要付出代价的。这般想着,他伸手探进了蔺宁发间,再一次与人亲密地相抵。浴桶的水多半都扑溅出来,蔺宁承受不住,不停地打着颤。褚元祯这回不心软了,他把那具身体牢牢禁锢在怀里,从锁骨开始向下摩挲,一寸一寸,分毫不落,摸到小腹时,才缓缓开口:“你的身体,我认得。”沐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,最后水都凉了。蔺宁觉得自己洗了白洗,他被褚元祯扛着进来,又被褚元祯扛着出去,连手指头都不愿动一下。褚元祯把人放到床上,蔺宁翻过身就要睡,褚元祯又把人捞回来,“我连晚饭都没回来吃,你不问问我去了哪吗?”蔺宁就是不睁眼,从喉咙里挤出两个音,“嗯,嗯?”褚元祯无奈地叹气,“这个‘嗯’是什么意思?”蔺宁的头发都湿了,躺在枕头上不舒服,就把身子挪到了床沿边上,让脑袋悬在外面。褚元祯见了,起身找来一条干净帕子,一手托着蔺宁的脑袋,一手给他擦发上的水珠。蔺宁被伺候的舒服,这才睁开眼睛,有气无力地问:“客官老爷,今夜舒爽了吗?可否再加五百?”“舒爽了。”褚元祯大方地说道:“给你加一千两。”听到一千两,蔺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,“轱辘”一下坐了起来。褚元祯又好气又好笑,把帕子扔到一边,“便是楚馆里的女子,也没有你这般绝情的,眼里只看得到银子了。”“那我关心关心你。”蔺宁懒散地问:“你今天去哪儿了?”“去了刑部的大牢。”褚元祯道:“此次平叛宫变抓了三个鹫人,其中就有你说的那个,眼下他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,我今日特意去看了他。”“你见到他了?”蔺宁顿时来了精神,“我先前没来得及与你说,这个人不似一般的鹫人,他读过书,非常聪明。我见他时,他都是用黑布蒙面,你看到他的脸没有?”“看到了,他在牢里时也是黑布蒙面,但我叫人撤下了他的面巾。”褚元祯说到这里,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,他看着蔺宁,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发颤:“我觉得,我认识他,不仅认识……”褚元祯没说下去,慢慢地红了眼眶。蔺宁心里蓦地漏了一拍,下意识抓了褚元祯的手。褚元祯哽咽了,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。他从刑部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府,而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呆了好一会儿,这才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返回府里,然而此刻面对着蔺宁,那些被他强压下去、无处排解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,让他一时无法承受。蔺宁什么也没问,探过身子把人搂进了怀里,“今日有些晚了,你想不想先休息?这些个糟心事,我们明日再谈。”“不。”褚元祯摇了摇头,逼自己开口:“那个人的半张脸被火烧过,鼻子以下,脖颈之上,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,所以他才用黑布蒙面,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认出来了,我认出来了……”蔺宁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了,他没有说话,等着褚元祯自己说出来。良久,褚元祯恢复如常,他直起身,看向蔺宁,“明日,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刑部?”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蔺宁立马就答应了,光是答应还不够,他又快速补充道:“刑部、宗人府、奉天殿……任何地方我都陪你去,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”翌日,褚元祯与蔺宁来到刑部,审讯在一间单独的屋里,等待传唤的空隙里谁都没有说话。实际上,从昨天夜里,到今天早上,俩人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,褚元祯没再提,蔺宁也没有问,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。狱卒很快把人押了过来。男人这次露出了被火舌舔过的皮肤,明明是狰狞可怖的相貌,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傲气。他只看了一眼,立马笑了出来,“呦,昨日见我仿佛见鬼似的,拔腿就跑,怎的今日又有胆量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