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的人精们自是嗅出了风向,有太子护着,贤妃即使是再恨,也动不了真格。
可谢憬安越护,贤妃就越狠。
谢云逸这人先是沉默,之后便像是戴上面具一般,日日挂着笑,再也让人瞧不出心中的喜怒哀乐。
“宁宁。”身后突然有熟悉的怀抱将她包围。
谢憬安自黑暗处走了出来,将头埋入她的颈窝,喃喃:“你不该如此得罪他。”
他担忧洛曦宁会有危险,也担忧谢云逸会对她不利。
“放心好了,我自有分寸。”
洛曦宁没动,任由他抱着。
窗外的雷声又响起,洛曦宁皱眉看向昏暗的天际。
雨,又开始下了。
“要不然,你将药材给我,这样他就不会”他忽然抬头,谢云逸再疯,也不敢明抢太子的。这样,洛曦宁也就隐在幕后,至少不会将矛头对准她。
洛曦宁摇头道:“不用,”她早就已经想好了,粮食她给谢憬安,赈灾也好,收揽民心也罢,功在社稷,没人敢多言。
但药材,她必须握在自己手里。
至于其他人,呵呵,也不瞧瞧自己脸多大?
“可是,”他喉咙紧,半才哑声道,“可我不敢赌,我不能没有你,我”
“我不会的。”洛曦宁踮脚,手捧着他的脸,笃定道。
窗外雷声轰隆,雨势更急,敲的瓦片噼啪作响。
大雨足足持续了十七天,第一日还有人说好不容易下雨,是个好兆头。
可等到第五日,城中米粮价格涨了数倍,油伞售罄,乌蓬船的银涨至五两一天。
第十日,城中支起了许多粥棚,可也因为雨水过盛,并未有多少百姓出门。
到了第十四日,城中已经没有多少说话声,只能听见雨声、水声和哭声
的确如书中所说,暴雨之后,洪水冲毁周边许多民居,田地被淹没了二十多万顷。
周边的盐井尽数被雨水毁掉,昔日低矮的铁矿、瓷窑则直接沦为沼泽。
漕运也断了。
周边几条河流同时暴涨,江面比平日还要阔出三倍。
船队避之不及,沉了三十多艘船后,再无船可行。
也不知是什么人传出,京仓存粮只够半月,于是粮价一日三跳,早晨斗米三百,午后五百,黄昏已七百。
但有了太子购入的蛮州粮食加入,粮价渐渐趋于正常。
最初几个时辰,场面几近失控,老弱被挤倒,壮汉踩肩而过。
太子却不能下令弹压,只令军士以盾为墙,缓缓推进,又设女眷专道、病疾专道,让最无力者的最先。
午后,粮价应声而落。七百、五百、三百,最后停在一百二十,仅仅比灾前高出十文。
十七日后,大雨终于停了,可整个京都早已是满目疮痍,城墙塌了七处,御街的石板翻起,裂缝里全是黑泥。
最惨的是以往最繁忙的街道,街道被积水拦腰斩断,留下一道十余丈宽的深沟,沟底黑泥翻滚,偶尔冒出一串气泡。
有人试图打捞失踪的亲人,却捞上一筐筐瓦砾、破布、锅铲
官府开始善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