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场轰动玄门的拜师宴后,琉璃宫的三位宫主亲传弟子便渐渐淡出了世人热议的漩涡。
云雪霁似乎并无意让弟子们过早扬名,魏无羡、孟瑶、薛洋三人被云雪霁在琉璃宫藏得死死的,一心只有潜心修行,极少在外界露面。
世人偶尔能从外出长老口中听得他们一鳞半爪的传闻,此外,琉璃宫的方向时常传来的、威力惊人的雷鸣与剑啸,则成为了夷陵山下修士议论的话题。
五大世家中唯有蓝氏家主蓝启仁素来敬重云雪霁的修为与胸襟,七年间时常以论道之名前来拜访。
每每同行之人,必有其侄蓝忘机。
初时那位冷若冰霜、不苟言笑的少年,竟也在琉璃宫的这片方外之地,渐渐染上了几分人间的温度。
蓝启仁与云雪霁论道之时,常放任小辈自行相处。
魏无羡生性跳脱,见蓝忘机终日端肃,偏要凑上前去逗他说话。
起初蓝忘机眉尖微蹙、目不斜视,奈何魏无羡锲而不舍,今日赠他一坛琉璃宫独有的好酒春山燕,明日拉他比试剑法,后日又拽着他去后山捉山鸡。
一次偶然,直接扯掉了蓝忘机的抹额。
蓝忘机眼里的震惊,让魏无羡记了好久好久。
那时他并不知道,姑苏蓝氏的抹额意喻规束自我。
只有在命定之人、倾心之人面前,可以不必有任何规束。
抹额是非常私人且敏感的珍贵事物,除了自己,任何旁人都不能随便触碰、取下,更不能系在旁人身上,这是禁忌。
魏无羡惹了人拍拍屁股走了,留蓝忘机一人在原地怔然许久,最后还是蓝启仁看不下去,拜托到了云雪霁这里,云雪霁把魏无羡叫到身边讲清楚,这孩子别扭了整整一个月,也躲了蓝忘机整整一个月。
这一个月来,蓝忘机周遭的气温冷的跟冰窖,姑苏蓝氏的弟子没一个敢往他身前凑。
好在魏无羡终究是想通了。
待到下一次蓝忘机再来琉璃宫,他主动迎至宫门。
蓝忘机抬眼看见他的那一瞬,周身凛冽顷刻消融,如春雪初霁、暖阳破云。
七年光阴流转,竟让这位号称“皎皎君子、泽世明珠”的蓝二公子,在魏无羡面前渐渐融化了冰雪之姿。
那个在自家叔父面前清冷寡言的侄子,唯有在魏无羡身侧时,眼角会微微弯起如新月,唇边会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,他的情绪如深潭微澜,只肯为魏无羡一人泛起涟漪。
蓝忘机从一开始来琉璃宫的被动,到现如今顶着一双眼期待的望着蓝启仁,这其中种种变化。
这些事情蓝启仁也看在眼里。
看着蓝忘机和魏无羡片刻不离的样子,他终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们的关系。
毕竟自己这个小侄子在魏无羡多年的温暖下好不容易有了些人气儿,要是因自己一句话打回原形,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兄长青蘅君。
更何况,他姑苏蓝氏三千家规,从未有一条说忘机不得与魏无羡结为道侣;
甚至毫不客气的说,这么多年,魏无羡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,心性质朴、剑道天赋卓绝,配忘机……倒也相当。
他甚至想过,日后若有人因断后之言指摘忘机,这不是还有曦臣在呢吗!
身为兄长,自得担起兄长之责。
准确来说,这些年琉璃宫并未完全封闭,偶有几位长老会外出游历,或应世家之邀参与一些棘手的夜猎。
他们行事低调,却秉持着宫训“有教无类,兼爱非攻”,沿途若遇可塑之才,不论出身贵贱,皆随缘点拨,甚至带回宫中栽培。
其中,一直苦寻传人未果的炼丹长老泊禹,在一次游历至大梵山时,恰逢当地天女祠邪祟作乱。
那尊舞天女石像因缺失了心脏的那块阴铁竟生了灵识,疯狂汲取周遭生灵魂魄。
温氏一支偏远的支脉恰居于此,当其冲就成了舞天女的第一个攻击对象。
危难之际,泊禹长老及时现身,以精湛的丹火之术与净化符咒压制了狂暴的舞天女,救下了险些被摄走灵识、性情怯懦却心地纯善的温宁,以及他所在的温氏全族。
泊禹长老在救治伤者过程中,一眼看中了温情——温宁的姐姐——那手精湛绝伦、远年龄的银针之术与医药天赋,更欣赏她虽身处困境却坚韧不拔、守护亲族的赤诚之心。
而温宁虽胆小,却至情至性,为了亲人亦能鼓起非凡勇气,其心性纯净,亦是炼丹修心不可多得的苗子。
遂破例,将温氏姐弟二人一同收为弟子,带回了琉璃宫。
时光荏苒,如白驹过隙。
琉璃宫内花开花落,云卷云舒,转眼间,已是七年光阴悄然流逝。
这七年里,魏无羡、孟瑶、薛洋三人早已非昔日懵懂少年。
在云雪霁的悉心教导与《混沌九霄诀》的锤炼下,他们褪去了青涩,修为日益精深,气质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只是宫门深似海,外界罕有他们的消息,世人对他们的印象,大多还停留在七年前那场宴席上惊才绝艳却又性格各异的孩子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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