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眸光如电,扫过那请柬,唇角逸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,“我江氏何曾这般俯就?他琉璃宫前番将架子端得十足,如今倒要叫人看看,究竟是哪路真神,值得他们这般前倨后恭!”
她凤眸一转,视线盯在江枫眠侧脸,语气斩钉截铁,“这次,我必同去。”
不待回应,她已蓦然扬声,唤道,“江澄!阿离!”
脚步声即刻传来。
江澄一身劲装疾步入内,额角汗迹未干,显是刚从校场闻声而来。
江厌离跟在其后,步态轻柔,浅紫衣裙更衬得人温婉如水,手中尚持着一卷未及放下的字画。
虞紫鸢目光掠过儿女,最终凝定,声音不容置疑,“带上阿澄和阿离。他琉璃宫既要将这拜师宴办得天下皆知,我们便阖家前去,好好观礼。也正好让世人看清,云梦江氏的风骨,岂是十三道闭门羹能折损的。”
岐山温氏,不夜天城。
高座之上,温若寒指尖划过那枚触手生寒的玉令,其内蕴含的一缕精纯灵力,竟让他丹田内的金丹都微微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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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惊异与贪婪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低沉回响:
“不过三月,便能拿出此等蕴含天地精粹的信物……这琉璃宫主人,倒真藏得好深。”
他指尖轻叩扶手,瞬息便有了决断,“让旭儿整顿仪仗,与我同去。再请二位闭关的长老出山,务必显出我温氏气度。”
他略一停顿,嘴角扯出一抹冷嘲,“至于晁儿……罢了,他那副跋扈性子,带去了怕是平白树敌。这等莫测之地,暂且不必让他搅局。”
清河聂氏,不净世。
校场上杀气冲霄,弟子们的呼喝声与刀锋破空声交织不绝。
聂明玦负手而立,刚毅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,只将那枚流光溢彩的令牌捏在指间。
“大哥,你真要去啊?”聂怀桑缩了缩脖子,小声嘀咕,“那地方邪门得很,三个月了,谁摸得清底细……”
“正是因无人摸清,才更要去!”聂明玦声如洪钟,打断了他的话。他转过身,目光如电,扫过这个不成器的弟弟,“整日里就知道躲懒看画!此次你跟我同去,也好好见识见识,何为山外有山!若再敢推脱——”
他目光扫向聂怀桑抱在怀里的宝贝扇子,未尽之意吓得聂怀桑立刻站直了身子。
“去!我去!大哥让我去,我肯定去!”
兰陵金氏,金麟台。
金光善斜倚在软榻上,眯着眼反复端详随令牌一同送来的那只小巧玉瓶。
瓶中琼浆足足有一瓶,其异香扑鼻,闻之令人灵台清明,显是罕世的灵药仙酿。
他脸上惯常的和气笑容里,多了几分真实的灼热,“琼浆玉液……随手赠礼便是此等珍品。这琉璃宫,怕是比我们想的还要……‘富庶’。”
他抬眼看向下衣着华丽、面容骄矜的金子轩,笑容更深了几分,“子轩,好好准备一下。此番,随为父去开开眼界。也让人看看,我兰陵金氏的少主,是何等风采。”
琉璃宫拜师宴的请柬由姝玉亲自督办,以万年寒玉为令,辅以琼浆为礼,送至五大世家,无疑在玄门中投下了一颗巨石,激荡起层层涟漪。
五大世家内部如何震动且按下不表,那些未曾收到请柬、甚至连万年寒玉令牌是何模样都无缘得见的中小世家与散修们,心中自是五味杂陈。
夷陵地界,自琉璃宫出现在夷陵山以来,山脚下的城镇近日来更是鱼龙混杂,各方眼线、好奇的修士汇聚于此,使得城中几家最大的客栈日日爆满。
人人都知道琉璃宫就在那儿,但无人敢擅闯——云雪霁布下的护山大阵玄奥无比,擅入者轻则迷途难返,重则遭阵法反噬,后果难料。
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感,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议论。
入夜,最大的“云归”客栈大堂内依旧人声鼎沸,酒气与茶香混合着各种议论声,嗡嗡作响。
靠窗的一桌,围坐着几个衣着普通、但眼神精亮、显然身负修为的汉子,一看便是某些小世家派出来长期蹲守、试图收集到任何与琉璃宫有关消息的眼线。
几杯浊酒下肚,话头便有些把不住了。
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,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引得邻桌几人侧目。
他嗤笑一声,嗓门洪亮,带着明显的酸意:
“啧,听听,五大世家!万年寒玉!好大的排场!这琉璃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门槛高是吧?咱们连山门都进不去,人家倒好,拿着寒玉牌子请人进去观礼!”
旁边一个瘦高个连忙压低声音,“王兄,慎言!那琉璃宫的阵法厉害得紧,谁知道这里有没有……”
“慎什么言?”那被称为王兄的络腮胡眼睛一瞪,更来了劲,“老子就在这夷陵城里说说,还能被那阵法听了去不成?我看就是故弄玄虚!既然开了山门,大大方方让人拜访又如何?搞个破阵法拦着,只许那五家进去?分明是狗眼看人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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