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醒了的消息李俊航是除了大夫之外第二个被通知到的。
当时李俊航正在地下室里。
昏暗的灯光下,李俊航正俯身在一个被固定在刑架上、早已不成人形的躯体前。
他戴着染血的白手套,指尖捏着一片薄如柳叶、寒光闪闪的特制刀片,动作悠悠的,正在进行一场漫长而残酷的“凌迟”。
他的眼神空洞,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。
如果林深看到的话,大概也许勉强还能认出来。
这人就是当时拿着枪的人。
……好吧,应该是认不出来的,因为当时这家伙把脸裹得严严实实的。
“李先生,医院消息,林女士……醒了!”
“醒了”这两个字,像是一道凭空劈下的闪电,瞬间击穿了李俊航周身凝结的冰层与血腥!
他捏着刀片的手指猛地一僵!
下一秒,那片沾染着温热血迹的刀片被他如同丢弃垃圾般,“叮当”一声随意扔在了脚下血污狼藉的地面上。
他猛地直起身,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双手抓住身上那件早已被浸染成暗红色的白大褂领口,粗暴地向外一扯,扣子崩飞,露出了里面同样沾着点点血迹的黑色衬衫。
他将白大褂连同手套一起,毫不犹豫地甩在地上,快步向外走去。
脚步甚至是带着踉跄和急切的。
守在外围的曹政早已准备好了东西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加压喷壶,里面装着气味刺鼻的特制消毒液和气味中和剂。
一见李俊航出来,他立刻上前,不由分说地对着李俊航从头到脚、从前到后就是一通猛喷。
然后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,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举到李俊航面前。
李俊航当场就给表演了个一分钟换装。
换完衣服又是一顿乱喷。
李俊航紧闭着眼,微微仰头,任由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液体顺着他的头、脸颊流下,浸湿衣襟。他需要以最快的度,尽可能地“干净”地赶到她身边。
他的深深可是有洁癖的,最喜欢干净的人了。
喷淋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。
“走!”李俊航哑声低吼,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,甚至等不及完全擦干。
曹政立刻丢开喷壶,两人如同两道黑色的旋风,以最快的度冲上地面,钻入早已动好的车里。
引擎出一声低吼,车子如同离弦之箭,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一路上,李俊航紧抿着唇,一言不,只有不断攥紧又松开的拳头。
李俊航忽然抬起双臂,认真地嗅了嗅,皱眉。
不行,还是有血腥味儿。
深深不喜欢。
曹政腾出一只手,从副驾驶小抽屉那边掏出一罐风油精。
李俊航赶紧往身上撒。
不敢撒太多,深深身上还有伤口,万一跟风油精药性相冲就不好了。
李俊航来到医院,换好了进入icu病房的专用衣服之后,几乎是跑着冲进病房的,带着一身未散的消毒水味和从外面带来的微凉空气。
病床上,林深已经醒了,但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,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被安放在雪白的床褥间。
主治大夫正带着听诊器,仔细地检查着她的心肺功能,旁边一位小护士则极其耐心地拿着一个带吸管的水杯,一点一点地将温水滴入她干裂的唇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