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那片被色彩鲜艳的校舍轮廓出现在视野里。
黄色的警戒线在风中飘荡,远处有几个执法队员的身影,围在校墙外摆弄着仪器。
江映月喘着粗气,肺叶像是被火烧穿了般的疼。
她绕到记忆中最偏僻的角落,从一处破损的墙角下钻了进去。
圣育一片寂静,欢乐标语和卡通的壁画,在灰暗的天光下,有着一种怪诞而悲哀的扭曲感。
她没有停顿,拖着中途被崴了的脚,一瘸一拐地朝d区跑去。
她找到了那片和照片里一样的小树林。
树林边的泥土颜色深而湿润,像一条尚未弥合的、丑陋的伤疤。
她停下脚步,站在树林里,静静地看了那片土地很久。
沉默了一会儿,她把铲子轻轻放在一边。
铲子太坚硬了。
如果伤到江映秋,和其他死者就不好了。
她跪了下来,一下一下地把冰冷的泥土挖开。
指甲挖得生疼,她却丝毫不停。
泥土下陷,露出了彩色的衣角。
她小心翼翼地避开,继续向下。
她拂开一一层层泥土,一张画着夸张油彩的、青白色脸庞露了出来。
江映月呼吸猛地一滞,浑身都开始抖。
这其实是她第一次直观地看见人类的尸体。
她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窜出来,胃里一阵翻涌。
江映月抖着手,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张陌生的脸,换了个方向挖。
不是。
也不是。
她的手上沾满了泥泞,指甲盖里涌出鲜血,动作却依旧平稳,甚至称得上轻柔。
仿佛怕惊扰了谁的安眠。
终于,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缕头。
一种强烈的预感将她击中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,缓慢地收紧。
她更加小心翼翼,极其轻柔地拂开那人脸上的泥土。
那张脸上,油彩糊了满脸,红白交错,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。嘴唇咧开着,形成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的弧度。
江映秋。
江映月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。
风声消失了,呼吸也停止了。
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