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宸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但脸上依旧是一片冻彻骨髓的厌弃与不耐:
“你的消息?怕是跟你身上那几块破布一样,廉价、俗气、又不可信。”
“哎呀,真是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”
夜欢夸张地叹了口气,曼妙的身体却像没了骨头般,又朝他贴近了几分,似乎是想要偎进他怀里,呵气如兰,
“人家可是冒着风险,费了好大功夫才挖到的呢。不过嘛……”
她故意拉长了声音,眼波流转,看向远处那已然恢复死寂的乱葬岗,好像已经穿透距离,看到了那个冰冷而迷人的黑袍身影,
“现在我突然改主意了,这么有趣又带劲的小美人,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痒难耐,我也想去亲自会一会。
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通天的魔力,能让我们这位万年冰山、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夜宸公子,都忍不住穿上这身滑稽的红袍,跑去人家面前满嘴喷粪……
哦不,是诉说衷肠?”
她伸出舌尖,极其缓慢又极具暗示性地舔过自己饱满丰润的红唇,目光迷离,仿佛已沉浸在某种想象中:
“说不定……她会更喜欢我这样的呢?
毕竟,女人最懂怎么让女人……蚀骨销魂,欲仙欲死。
你说对吧?我亲爱的……哥哥?”
最后两个字,她叫得极轻,极缥缈,却化作一根冰冷的针,刺入凝滞的空气。
夜宸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冷,终于彻底转过身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住夜欢,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警告:
“夜欢,你最好离她远点。
否则,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人界,陪你那些肮脏的‘乐趣’作伴。”
“呵,好大的口气。”
夜欢非但不惧,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妖娆,步步生莲地后退,
“那就各凭本事咯?
看看是你这假风流的童子鸡能得手,还是我这真放荡的……更能讨她欢心。
别忘了,‘上面’的意思可是‘拖’……我们有的是时间,慢慢玩。”
笑声未落,她那袭薄纱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破庙更深的阴影中,只余那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异香和若有似无的金铃余韵,缓缓消散在凛冽的山风里。
夜宸独自立于断墙之上,红袍翻飞,望着乱葬岗的方向,眼神晦暗不明,左肩的掌痕隐隐作痛,有烙印般的灼热。
离开那片萦绕着诡异花香与污言秽语的土地,逍遥宗七人沿着荒芜的土路疾行数里,直到枯荣村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,才在一片稀疏的林边停下稍作喘息。
晨光渐烈,却照不透心头的阴翳。
那红袍妖人的身影、下作的言辞以及其展现出的诡异实力,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众人心头。
“必须尽快弄清代步工具,赶往河间府城。”
裴沐言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虽稳,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
“那妖人来路不明,目的诡异,恐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“大师兄说的是。”魏星洛接口,桃花眼扫过四周空旷的田野,眉宇间带着忧虑,
“只是这荒郊野岭,车马难寻……”
正说着,远远瞧见一个跛脚老农扛着锄头,沿着田埂蹒跚而来。
魏星洛立刻收敛情绪,换上亲切笑容,快步上前拱手道:
“老丈请留步!
叨扰了,请问这附近可有车马行或能雇到车马的集镇?我等欲往河间府城去。”
老农被这突然出现的几人惊得后退半步,尤其看到队伍中那个全身裹在墨色斗篷里、低垂着头的身影,更是面露警惕与惧色,连连摆手:
“没、没有!
我们这穷乡僻壤,哪来的车马行?
去府城?远着呢!
靠脚走,得十来天!”
他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几人虽略显风尘却难掩气度的衣着,迟疑道:
“你们……你们有路引吗?
没路引可进不了城,官道上隔一段就有巡检司的爷们盘查,抓到了要当流民办,可是要下大狱的!”
路引?
逍遥宗七人闻言皆是一怔。
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极为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