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山祖地,气氛远比巴务相想象的更为凝滞险恶。
他带着风尘仆仆的数十名巴族战士驰入寨门时,感受到的不是往日的敬畏与欢呼。
而是无数道或审视、或敌意、或犹疑的目光。
寨墙上的图腾柱,光泽黯淡,甚至有几根新立的柱子上,刻着黑彘与赤蛇交缠的怪异图腾,刺眼无比。
“务相大人!”一名忠心耿耿的虎部战士迎了上来,压低声音,语极快,
“您总算是回来了!黑彘部的虺獠和赤蛇部的芈媚三日前完婚,如今两部联合起来了,并且还裹挟了麂、羚等五六个小部落,他们正在长老会上难,逼迫大长老重启盟主推举!鹰部的态度是暧昧不明…”
巴务相的面色暗沉如水,将缰绳一把扔给亲卫,脚步未停,直奔山巅的祖灵长老会石殿:“虺獠和芈媚现在在哪里?”
“就在石殿里!今日已经是他们连续第三日,逼迫大长老!”
“这个很好。”巴务相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眼中的赤芒一闪而逝,“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。”
石殿之内,气氛剑拔弩张。
须皆白的大长老廪山,端坐在主位,他的脸色铁青。
下手左右,分别是以虺獠为的黑彘、赤蛇联盟,以及以廪刃为的虎部、少量还坚持支持巴务相的部落领。
鹰部领及其附庸则坐在中间,沉默地观望着,态度难明。
那虺獠身材高大,满脸横肉,穿着黑彘皮鞣制作的战甲,声如洪钟:
“大长老!这么简单的事情,还需再议吗?巴务相身为禀君的传人,却长期滞留在盐水母族,视我巴山基业于无物!更有那祖庙一战,我巴族儿郎死伤惨重,他却只顾着护佑着,那个盐水女人!如此行事,岂配为我巴山联盟之主?”
他身旁的芈媚,一身赤红蛇皮软甲,身段妖娆,眼波流转,声音却尖利刻薄至极:
“可不是么?听说他为了救活那个女人,连祖灵血池的力量,都随意让外人汲取,去任意挪用了?谁知道是不是,他被那个盐水族的那一些个女人迷了心窍,忘了自己的血脉根源?我看这禀君传承,怕不是成了他讨好那母族的聘礼了?”
“放肆!”廪刃猛地一拍石桌,霍然起身,怒目而视,
“务相大哥是为了联盟寻求援助,对抗那幽冥老怪,才亲自赴去盐水!祖庙若无盐水族的援手,怕是早就已经陷落!尔等不但不去除幽冥,还在这里在此大放厥词,你们有谁,可敢去幽冥阵前去走一遭?你们可还有没有良心?”
“哟哟哟,好大的火气。”芈媚掩口嗤笑道。
“寻援?寻到床榻上去了?谁知道他是不是被那盐水婆娘扣下来了,当种男?如今咱们这个联盟群龙无,各个部落的生计艰难,难道要我们都要干等着,他哪天想起来,再回来?”
“你!住口!”廪刃气得脸色涨红,几乎就要拔刀。
“够了!”大长老廪山怒喝一声,止住争吵,他疲惫地揉着额头。
“务相自有他的考量。如今大敌当前,咱们岂可自乱阵脚…”
“大敌当前,则更需要强有力,且一心一意,情系巴山的盟主!”
虺獠也步步紧逼,“他巴务相却做不到!按照祖制,若盟主失德或者是长期不理事,长老会有权起重选!请大长老即刻主持此事!”
“请大长老即刻主持!”黑彘、赤蛇阵营的数名部落领,也齐声附和,声势不小。
而中间派的鹰部领,则微微地皱眉,似乎有所意动。
廪山长老的脸色难看至极,陷入了左右两难之境。
就在此时,一个冰冷的声音,如同裹挟着风雷,从石殿大门外轰然地传入:
“是谁在说我…心不系巴山?”
轰荷!
沉重的石门,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开!
巴务相大步地踏入,他一身玄甲染尘,追风剑虽然还在鞘中,那历经血火淬炼的磅礴战意,和凛冽的杀气,却已经充斥整个石殿,压得所有人的呼吸一窒!
他的目光如电,缓缓地扫过全场,最后定格在脸色微变的虺獠和芈媚的身上。
“虺獠领,芈媚领,是对我这个盟主…很有意见?”
虺獠被他的目光所威慑,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随即恼羞成怒,却强自镇定道:
“巴务相!你回来的正好!你擅离职守,致使联盟动荡,祖地受损!你还有何话说?”
“擅离职守?”巴务相一步步地走向主位,每一步,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。
“我此次奔赴盐水,是为结盟共抗幽冥,保的是巴山乃至整个大山脉的安宁!祖庙一战,如若无盐水女神拚死命地援手,尔等早就已经是幽冥的血食,还有命在此狺狺狂吠?”
他走到虺獠的面前,身高略胜一筹,逼视着他:“倒是你,虺獠。祖庙激战正酣之时,你黑彘部三千战士,就驻守在侧翼鹰愁涧,为何迟迟不至?战后清点,你部伤亡人数最少,缴获的幽冥残骸却最多…你解释一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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