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宫里的烛火被裂缝里的阴风吹得东倒西歪,沈烬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那道沙哑女声裹着二十年前的雪粒,突然撞进她的记忆——那时她缩在地窖最深处,透过木板缝隙看见母亲被乱刀砍倒,鲜血溅在青砖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"阿娘?"白璃的声音带着幼童般的颤音。
她跪坐在碎玉里,额角的血珠顺着脸颊滚进衣领,却似毫无知觉。
那缕幽蓝魂光缠上她的指尖,她瞳孔骤缩,突然捂住太阳穴:"头好痛"
林怀远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,"圣女之血,最适合做邪道封印的引。
你娘当年用命护着的血脉,如今倒成了尊主破封的钥匙!"他踉跄着爬向玉玺,枯瘦的手指刚要碰到玉纽,裂缝里突然伸出一只青黑手臂,指甲刺破他手背,"叛徒。"
"住口!"沈烬天火骤起,烧得那手臂出焦臭。
她转身时衣角扫过白璃梢,看见对方眼尾的泪痣——和记忆里母亲梳妆时镜中映出的泪痣,一模一样。
"别怕。"一道温润男声自侧方传来。
光明使者不知何时立在白璃身侧,素白广袖垂落如瀑,手中莲灯泛起暖金色光晕。
他指尖轻触白璃眉心,"这是你母亲用魂火封的记忆锁,我来替你开。"
莲灯的光裹住白璃,她突然出一声压抑的呜咽。
沈烬看见她眼底翻涌金芒,像有星子在燃烧——那是前朝圣女特有的圣焰,她曾在母亲临终前的眼睛里见过。
"我记起来了"白璃的声音变了,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,"封印之战那日,尊主的邪火焚尽了祭坛。
阿娘把我推进暗河,说去人间,忘记你是圣女之女"她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手,"原来我不是流落民间的孤女,我是被封印的封印者。"
"现在也不晚。"沈烬蹲下身,握住她沾着碎玉的手。
掌心的温度透过血珠传递,"你阿娘用命护你活下来,不是要你当旁观者。"
楚昭的玄冥剑突然出龙吟,剑身的银纹龙鳞根根竖起,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投下光影。
沈烬额间的双生印烫得惊人,金红光芒与楚昭眉心的银白印记相触,竟在半空凝成一道浮着星屑的光桥,直通裂缝深处。
"那是玄坛入口。"楚昭握住她另一只手,指腹擦去她唇角的血渍,"双生血引能破地脉封印,但"他目光扫过白璃,"她说得对,圣女之血才是关键。"
"不。"白璃突然站起,碎玉从她裙角簌簌落地。
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圣焰在瞳孔里流转,"当年是我贪生怕死,躲进暗河才让封印松动。
这次"她走向光桥,衣摆掠过林怀远蜷缩的身体,"我和你们一起。"
林怀远突然出野兽般的嘶吼,他抓起玉玺砸向光桥:"你们不能进去!
那是尊主的涅盘地,只有圣女"话音未落,玉玺撞在光桥上,竟像撞进了春水,"噗"地一声化做齑粉。
裂缝里的轰鸣陡然变成尖啸,青黑雾气翻涌着凝成半透明的身影——邪道尊主的脸在雾中若隐若现,是张与白璃有七分相似的女人面孔。
"我的乖女儿"那声音比之前更清晰,带着扭曲的温柔,"来阿娘身边,我们一起重建邪道王朝"
"住口!"白璃圣焰暴涨,金芒裹着幽蓝魂光直冲雾影。
她转身看向沈烬,眼底有泪却笑得坚定,"沈姐姐,当年阿娘护我,现在换我护你。"
光桥突然剧烈震颤,楚昭握紧沈烬的手,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烧穿皮肤:"走,趁尊主还未完全凝形!"
沈烬点头,刚要抬脚,宫外突然传来密集的喊杀声。
那声音穿透地宫厚墙,混着箭矢破空的锐响,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"是南宫义兄。"沈烬侧耳听了片刻,唇角扬起冷冽的笑——她太熟悉那种带着毒雾的箭簇破空声,"他在替我们守住最后一道门。"
楚昭目光微沉,玄冥剑嗡鸣着指向光桥:"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"
三人踏上光桥的瞬间,地宫穹顶突然落下大块碎石。
林怀远被压在石堆里,望着三人渐远的背影,终于出绝望的呜咽:"尊主尊主救我"
邪道尊主的雾影裹着腥风扑来,却在触及光桥的刹那被圣焰灼得消散大半。
白璃回头望了眼暗河方向——那里仿佛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笑,是她记忆里的母亲,在说:"我的女儿,你终于长大了。"
光桥尽头的玄坛越来越近,沈烬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楚昭的心跳重合,像两面战鼓在擂。
她望着前方翻涌的黑雾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:"活下去,替我看看太阳。"
现在,她要带着太阳,去烧尽所有阴霾。
玄铁重门之外,喊杀声已漫成血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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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烬足尖点地跃上汉白玉栏,腰间青铜药囊撞出脆响——那是他用苗疆百毒淬炼的“千机囊”,每一次震动都在提醒他,这是沈烬托付的最后防线。
“放雾!”他甩袖挥出三把青针,扎入门楣铜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