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攥紧袖中的火折子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——她要引这只"尾巴"跟到苏九皋的茅屋,再连窝端了。
青山深处的茅屋比想象中更破。
竹篱笆歪了半面,门前晒着几串红辣椒,风一吹就"沙沙"响。
沈烬刚抬手要敲门,门"吱呀"开了。
出来的老者白及腰,却束得整整齐齐,拄着根乌木拐杖,杖头雕着只衔珠的鹤。
他眯眼打量三人,目光在沈烬颈间的碎玉上停了停:"能活着穿过桃林的,这十年里你们是第三拨。"
"我们要问地下通道。"沈烬直入主题。
老者没接话,转身往屋里走。
沈烬跟着进去,见土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山水图,案上堆着些残卷。
老者从箱底摸出幅泛黄的地图,展开时,沈烬看见边角的朱笔批注:"昭德二十三年,地宫通皇陵。"
"通道尽头是废陵。"老者用拐杖点着地图上的红点,"当年先皇为防兵变,修了九条密道,唯这一条连着重臣的牌位——和你们的命。"
楚昭俯身看地图时,衣摆扫过案角的茶盏。
沈烬盯着地图上的红点,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不可闻的响动,像枯枝被踩断的脆响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她抬头时,正撞见楚昭已经按上剑柄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茅屋外的风突然大了。
窗外枯枝断裂的脆响被山风揉碎时,楚昭的剑已出鞘三寸。
沈烬的指尖在袖中蜷成拳,烬火在经脉里翻涌,烧得腕骨烫——这是她感知危险的本能。
白璃悄悄退后半步,药囊在腰间轻晃,指腹蹭过囊口的银针,目光黏在楚昭绷紧的脊背。
"出来。"楚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,剑身映着窗纸透进的光,在泥地上割出一道冷刃般的影子。
竹篱笆外的桃枝忽然剧烈摇晃,一片灰影破叶而出。
来者着粗麻灰衫,腰间悬着半截断剑,带松松系着,露出额角一道旧疤,倒像个落拓的江湖客。
他站在五步外,双手摊开,掌心朝上:"九殿下,沈姑娘,在下并无恶意。"
沈烬的瞳孔微缩。
这人与她在岔路口瞥见的"尾巴"身形分毫不差,可此刻他眼中没有敌意,倒像是等了许久的模样。"谁派你来的?"她开口,声音比平日更冷三分。
灰衣人突然单膝跪地,断剑"当啷"磕在青石板上:"十年前,沈将军府的暗卫营里,有个叫阿七的马夫。"他抬头时,旧疤在阳光下泛着白,"沈将军曾救过他的命,他说若有一日沈家遗孤现世,定要以命相护。"
沈烬的呼吸骤然一滞。
暗卫营的马夫阿七——她记得的,那个总往她马厩里塞糖糕的矮个子男人。
沈家灭门那晚,她在乱箭中看见他扑向持弓的杀手,后背插着三支箭,却还在笑:"姑娘快跑,阿七给您断后。"
"他三年前病逝,临终前托我寻您。"灰衣人从怀中摸出块褪色的杏黄帕子,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石榴花,"这是您七岁时落在马厩的,阿七收了二十年。"
沈烬的指尖颤抖着接过帕子。
帕角的石榴花针脚粗笨,是她当年非要跟着厨娘学刺绣,结果把帕子扎得像蜂窝,被母亲笑了半宿。
泪意突然涌上来,她赶紧别过脸,却在镜中瞥见楚昭的剑仍未收回,眉峰紧拧——他在等她的判断。
"为何现在现身?"楚昭开口,语气里裹着冰碴。
"桃林外有三拨暗桩。"灰衣人指向东边山坳,"一拨是林丞相的鹰犬,一拨是萧景琰的死士,还有一拨戴着墨云策的鬼面。"他突然低笑一声,"我若不引他们追我,你们此刻早被乱箭穿成筛子了。"
白璃倒抽一口冷气,手指下意识按住药囊。
沈烬攥紧帕子,心跳声在耳边轰鸣——这解释合情合理,可江湖人心诡谲,她不能轻易信。"你叫什么?"她转身直视灰衣人。
"江湖人都叫我灰鸦。"对方站起身,拍了拍膝头的土,"等您需要我的时候,吹声鹧鸪哨,我自会出现。"话音未落,他足尖点地,竟如一片灰叶般飘上树杈,几个腾跃便消失在林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