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怀远捋着花白的胡子,枯瘦的手指点着奏疏:"九殿下,老臣并非不信您,只是这谣言起得蹊跷。
沈氏女身带邪火,本就不该留在宫中"
"林相这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?"楚昭斜倚在龙纹宝座上,指尖敲着扶手,"还是说,您觉得本王连枕边人都认不清?"
堂下瞬间安静。
林怀远的脸涨成猪肝色,却不敢接话——谁都知道,九殿下最恨别人指手画脚他的私事。
去年有个言官说他纳的侧妃出身低,当天夜里就被落到漠北看粮仓去了。
"臣等并非质疑殿下。"右都御史萧正宏站出来打圆场,"只是事关江山社稷,还请殿下允准彻查。
若王妃清白,也好堵了天下人的嘴。"
楚昭突然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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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起身走到萧正宏面前,玄色朝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:"萧大人说得是。
本王这就下旨,让大理寺、御史台、内务府三司会审。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堂下众人,"但有一条——"
"谁要是借着查案的由头,往本王王妃身上泼脏水"他指节抵着萧正宏腰间的玉牌,"本王就把他的皮,剥下来当鼓面。"
沈烬回到承明殿时,日头已爬到了中天。
她刚掀开门帘,就见楚昭坐在案前批折子,白璃站在一旁汇报:"林相府的马车去了墨府,萧大人的管家买了三车文房纸,还有城南的茶棚,今日多了二十个生面孔。"
"辛苦了。"楚昭抬眼看见沈烬,挥退白璃,"查到什么了?"
沈烬把易容用的面具扔进炭盆,火舌"呼"地窜起来,映得她眼尾泛红:"柳媒婆的上线是墨云策的暗卫,代号刘三。
他们要借谣言让朝臣反水,再坐实我投敌的罪名。"
楚昭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:"三司会审的旨意已经下了。
墨云策要是沉得住气,本王倒要高看他两眼。"他突然伸手,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,"白璃说,林相今日在朝上提了三次邪火克国。
你那烬火的事"
"我自有办法。"沈烬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传来,"昨夜烧你大氅的事,是我没控制住。
但墨云策要的,就是你我生嫌隙。"
楚昭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:"你我之间,何须他来挑拨。"
夜漏初上时,沈烬独自去了偏殿的书房。
案头堆着楚昭让人送来的《大楚律例》,她翻到"妖言惑众"那章,烛火突然被风吹得摇晃起来。
一张信纸"啪"地落在案上。
她捏起信纸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故意模仿粗人写的:"九王妃,楚昭已信了谣言,今夜要拿你去堵朝臣的嘴。
趁现在逃吧,萧太子许你荣华。"
墨迹未干,带着股熟悉的沉水香——和柳媒婆那间小黑屋里的味道,一模一样。
她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。
三年前沈家被满门抄斩时,她躲在柴房里,听着外面的喊杀声,也是这样的恐惧。
可后来她告诉自己,要活,要复仇,要让所有害她的人跪在她脚边。
可现在
"在想什么?"
楚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她慌忙要藏信纸,却被他握住手腕。
他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字,突然笑出声:"墨云策这脑子,倒会挑时候。"
沈烬望着他眼底的笑意,喉头紧:"你不怀疑?"
"怀疑什么?"他拿过信纸,扔进烛火里,"怀疑你会信这种蠢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