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骨头仔细收好,又安顿老同学上炕睡觉,她这才离开了。
陈棉棉轻抚肚皮,它又在蛄蛹了。
就仿佛妞妞也吃饱了,正在懒洋洋的打饱嗝。
暂时她只有一个目标,顺利生下孩子,还没有长远计划。
但她暗暗发誓,将来一定要报答帮助过她的吴菁菁和古丽同学。
而如无意外,她就该住在招待所,等赵家人来接她。
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,而且风来的,比她想象中快多了。
一大清早她才在刷牙,吴菁菁端着碗汤进来了。
果然是用那三块骨头熬的,还有一块热乎乎黄灿灿的苞米面馍。
吴菁菁刚放下碗就听到有人敲门,她开门一看,愣住了:“所长,您有事?”
是江所长,他说:“小陈她娘病了,家里捎来消息,要她赶紧回家。”
再扯炕上的被子:“快收拾被褥,退房吧。”
吴菁菁说:“医生说她可能难产,得住这儿治疗呢,她不能走。”
江所长亲手叠被子:“她娘都要死了,她能不回去?”
陈棉棉直觉不对,出门看二楼,恰好就看到会计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关上。
许小梅娘家在泉城近郊,距此有30公里路程。
陈金辉入职铁管所后还没有分到房子,他俩平常就住在会计室里。
陈棉棉问江所长:“许小梅是不是已经被放回来了?”
江所长忙着叠被子,没搭理她。
吴菁菁却是一惊:“不是吧,就只关了一晚上?”
她出来,恰好看到会计室门开,一个小伙子拎着暖壶出来。
他一身草绿色的民兵服,手腕上,一块崭新的海鸥表在日光下闪闪发光。
那是许小梅的二弟许次刚,下楼进伙房,去打开水了。
吴菁菁明白了:“许次刚跟派出所的人关系好,是他把许会计捞回来的吧。”
她总觉得不大对,但事关陈棉棉老娘,就问:“那你要回娘家吗?”
又小声说:“许家那三兄弟可不好惹。”
许小梅仨弟弟目前都在当民兵,老大还是泉城民兵队的副队长,确实不好惹。
许次刚一看就是来捞他姐的,那么,他会对陈棉棉不利吗?
答案是必然的,因为她亲手打碎了他们想要的铁饭碗。
而且老娘王喜妹能活98,身体好着呢,江所长只是借口撵她走人而已。
但其实,女配不仅离婚是因为娘家人。
她的婚姻,那桩落水案本身就是一场阴谋,是许家姐弟和陈金辉给赵凌成设的局。
陈棉棉也不能回娘家,因为她是老娘一念之仁才没掐死的漏网之鱼。
王喜妹也从小跟女配讲,她本该被掐死或卖掉,但自己留了她一条命,她就该一生一世报娘恩。
要知道她把陈金辉弄进了局子,王喜妹能当场和她同归于尽。
江所长把被褥捆扎好,拿出屋子锁上房门,走了。
见陈棉棉不得不走,吴菁菁只好说:“我请个假,送你回家吧。”
陈棉棉抚小腹,却说:“不,你再去趟公安局,就说这儿有杀人犯,叫他们来抓!”
吴菁菁愣了一下,但鉴于陈金辉的事,并没多问,只说:“好。”
女配的婚姻,那桩落水案从一开始就是阴谋。
昨天因为当事人不在场,也没证据,陈棉棉就没嚷嚷出来。
但今天,当事人许次刚居然回来了。
而且他身上明晃晃的戴着证据,那她还等什么呢?
大咬一口粗糙的窝头再喝口汤把它顺下去,陈棉棉养足体力,继续开撕。
同一时间,空旷而笔直的戈壁公路上,一辆军用吉普正在疾驰。
车后排坐着一位四十出头,身姿笔挺面容威严的女同志,正若有所思望着窗外。
司机问:“赵主任,一大清早的,到底什么要紧事进城?”
女同志侧首望着四月的戈壁滩上萌发的春绿,声音呢喃,仿佛在说梦话。
她说:“我们赵家等一个新生命,已经等得太久,太久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