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在萧南山眼里,又是不一样的光景。
盛锦水是他珍藏的宝物,要日日探望,时时记挂心上,若是离了一日,那便是茶饭不思,寤寐思服。
对方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牵动的不仅是心绪,更是他的性命。
过了许久,盛锦水才好似回过神来。
她缓慢地眨动眸子,随即偏过头去,望进对方幽深不见尽头的眼底。
“萧南山?”许是才醒来,她的嗓子沙哑,声调拖得格外绵长。
萧南山努力压下心底的狂喜,可发颤的嗓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。
“我在。”
听到这声压抑后的回应后,含在眼里的热泪刹那奔涌而出。
一滴一滴,不受控制地滚落。
原来你在……还好你在……
盛锦水有许多话想同他说,可一到嘴边全成了不成调的呜咽。
见她哭得隐忍,萧南山立时慌了手脚。
本还克制着不敢靠近,如今也不顾上许多。
他倾身上前,宽大的袖子兜着清冷的熏香将对方笼在怀里。
熟悉的淡香抚平了她的不安,等感到眼下一片凉意时,萧南山已经不受控地伸手,曲起的指节抹去她脸颊残留的泪痕。
衣袖滑落,不经意间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腕。
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,若说盛锦水从前懵懂,如今回想起梦魇中人的狂悖之言,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?
初见时的救命之恩,或许就是萧南山求死时意外结下的因果。
只不过她这个横冲直撞的闯入者无知无觉,糊涂打乱了因果,造就今日的机缘。
盛锦水抽噎了下,似嗔似怨,“你的苦肉计奏效了。”
话出口的刹那,萧南山先是一怔,随即就是难以自持的欢喜。
压抑的情绪终是有了宣泄的出口,他颤着手想要更多的触碰,好确定眼前一切不只是自己的臆想。
而在短暂的狂喜后,不安再次袭来。
患得患失的念头灼烧着他的思绪,最终只能无助地看向盛锦水,妄图猜透她的想法。
萧南山极少露出这般呆愣的神色,好似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突然遇上大赦天下,被劫后余生的念头占据前,更多的是不敢相信。
“真的奏效了?”他迟疑着反问,却忘了这是在不打自招。
盛锦水挑眉,戏谑与水光同时含在眼里。
两人四目相对,她一眨眼,凝结成的泪珠正顺着脸颊滑落。
萧南山顿时乱了手脚,盛锦水却是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来。
见她被自己逗笑,萧南山抿唇,此时的他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,见心上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只剩下手足无措。
“阿锦。”他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无奈叹气,温柔地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。
盛锦水吸了吸鼻子,少见地露出几分属于女儿家的羞态来。
她与萧南山的相遇,是历经两世仅有的一次,珍惜是必然的。
可要细论,他们的心意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,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。
“还有什么是你未曾说过,却该告诉我的?”
阿锦果然还是那个阿锦。
短暂的羞恼过后,她便还是心智坚毅,运筹帷幄的盛老板。
若说之前萧南山还不愿让盛锦水知晓自己的身世并纠缠其中,此时的他只想坦白。
他固然能成为参天的大树,为对方遮风挡雨,可盛锦水到底不同其他女子,与受爱人无微不至的爱护相比,她更想与对方携手,风雨同舟。
“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生母的事吗?”提及生母,必然就要提及他的父亲。
盛锦水已隐约猜到一些,没多犹豫便点了点头。
此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,只余萧南山沉着嗓音缓缓道来。
“明面上,我是萧家的大公子。我的父亲是萧家现任家主,而我的母亲,则是安国公府的嫡幼女。在旁人看来,我出生后不久母亲就缠绵病榻,不久于人世。而她去世后,安国公府也因今上打压逐渐没落。”
萧南山说的这些,虽从未听闻,但并不难窥见其中艰辛。
刚入崔府时,崔馨月在她眼中犹如天上明月,被温养在金风玉露里。父母疼爱,兄长关切,嫁的夫婿也是精挑细选的青年才俊。
可真当嫁给世子,进了侯府这个富贵窝,她才明白什么叫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
不过一两月,崔馨月就变得不像从前的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