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隐忧再次升起,没再多想,她上前敲开了院门。
来开门的是盛安洄,他眼底发青,肉眼可见的疲累。
见敲门的是自家阿姐,他脸上颓丧即刻褪去,担心道:“阿姐快进来,手怎么这么凉?”
盛安洄仰头看了眼天色,此时时辰尚早,就算是坐牛车她也不该这时候到。
“不用担心,我搭了林家的马车,也就走了村口到这的一段路。”盛锦水迈进盛家大门,宽慰完弟弟后立刻问道,“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,你和堂姐昨日怎么都没回来?”
“害,一言难尽。”盛安洄小心朝屋里瞧了眼,“昨日走不开,我本想今早回去的,但大伯没同意。”
盛大伯是个很好的长辈,他阻止盛安洄回镇上的缘由也很简单,不过是不想让盛锦水卷入其中罢了。
正因为她心中有数,才更要问清楚。
“他们人呢?”
盛安洄压低声音,“都在屋里坐着呢,一宿没睡。”
闻言,盛锦水停下步子,示意他细说。
“我就听了一耳朵,不是很明白,好似是表哥花重金买的稀罕货出了问题,亏了许多银钱。”到底年纪小,盛安洄也是一知半解。
盛锦水皱眉,前世她自顾不暇,再见盛家人时已身在崔府,就算那时家中出事,想来大伯也不会让她知晓。
好在昨日收了崔府的定金,若只是亏了些银钱,倒是好解决。
想着,盛锦水推开房门。
房中情形确如盛安洄所说,个个脸上愁云惨淡,竟比外边的天色还要阴沉。
见是她,盛大伯抬手抹了把脸,压下眼底疲惫,“锦丫头你怎么来了?”
盛锦水这才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。
转身关上房门,将刺骨的冷风彻底隔绝在外。
“堂姐和安洄一直没回来,我来看看。”
怕被看出端倪,大伯母转过身去,擦干脸上泪痕,待起身时已经恢复如常。
“是我的疏漏,早该让安洄先回去,累你再跑一趟。”她拉着盛锦水坐下,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。
他们心里藏着事,却极力避开自己和安洄,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盛锦水见状越发心疼。
她正犹豫怎么开口,盛大伯已经发话,“不管发生什么事,饭总是要吃的。”
屋内乌云压顶,谁也不想久留。
盛安安起身随大伯母去了厨房,徐思则要去照看年纪尚小的盛禾。
眨眼间,屋内便只剩四人。
盛锦水抬眸,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的年轻男子身上。
算上前世,她与盛安云这位表哥见的次数不多,算不上熟识。
只知道她出生前,对方曾跟着阿爹读过些书,后来自觉没有天分,索性做起了走街串巷的货郎,倒是赚了些银钱。
此时盛安云垂着脑袋,哪还有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家人之间,太多的试探反倒显得生分,盛锦水想了想,直接开口问道:“家中可是遇到了难处?”
“没有,家中能有什么难处。”盛大伯脱口而出。
可一对上盛锦水黝黑的双瞳,否认的话顿时少了几分底气,他终是叹了口气,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一旁的盛安云见状,心里越发不好受,抿唇道:“阿爹不用给我留面子,还是我来同堂妹说吧。”
盛锦水对他或许印象不深,盛安云对这个堂妹却十分关爱。
幼时五叔待他极好,非但将他带在身边,还亲自教导读书写字。
可惜他天赋有限,加之家中并不富裕,没多久便放弃了。
如今五叔去世,只留下一双儿女,他更想关照一二。
可惜与经营布庄的金家相比,盛家不过农户,实在争抢不过。
他便想着尽自己所能多赚些银钱,若是此事顺利,也能给出嫁后的盛安安和盛锦水多些底气。
谁成想事与愿违,如今别说赚钱了,反倒是亏得血本无归。
“我在县里待了段时日,听说有从海外归来的大船途径清泉县,就想拣些稀奇玩意转手卖掉,结果被骗了。”盛安云自嘲一笑,见气氛沉闷又安抚道,“好在只是亏了些银钱,虽肉疼但不至于伤本,往后再卖力些赚回来就是了。”
他说得轻巧,盛锦水却知道,于盛家这样的人家而言,一毫一厘都得之不易。
但他有句话说的不错,好在只是亏了些银钱。
盛锦水沉吟片刻,总觉得不对。
自己这位堂哥虽不善读书,却有些急智,况且他识字又有经验,不该轻易被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