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升小鸡啄米般点头。
“就是丐帮!”见越殊不解,他将自己所知尽数掏了出来,“并非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抱团,而是一帮乞丐聚集而成的帮派。”
越殊眼中的好奇又浓了几分。
迎着他颇感兴趣的目光,高升缓缓开口,“我半死不活躺在庙里,他们对我也无甚防备,这几日着实听了不少龌龊事……”
他的声音蓦然沉了下去。
而后便将一双眸光定定落在听得聚精会神的越殊脸上:“道长可曾听闻采生折割?”
越殊的神色微微一惊。
与此同时,张重光、向豹、周猎虎、王阿与身体齐齐一震,失声道:“采生折割?”
所谓“采生折割”,顾名思义,即采摘生人,折割其肢体,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。起初与巫蛊有关,在迷信的巫蛊活动中,往往以人体五官肺腑和药或是祭祀。
而丐帮行此事与巫蛊无关,被采生折割的对象往往都是被拐来的孩子,他们往往被残忍地折割肢体,沦为黑手乞讨的工具。
历朝历代,采生折割都是死罪!
高升的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了,几人犹自不敢置信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听见了,我听见被拐来的孩子在哭……”
高升回忆起躺在庙中动弹不得的夜晚,小孩子呜呜的哭声。
龌龊不堪的计划与得意洋洋的窃笑化作毒汁从他耳旁淌过,他满腔愤怒,却偏偏动弹不得。
他隐隐明白自己为何有此遭遇,多半是撞破了不该知道的事。
至于他为何没死,他可不觉得是那些人发了善心。只怕是见他伤势沉重,爬都爬不起来,更别说出去告密或是找人求救,便故意将他扔在破庙中,让他只能够等死。
事实上,这两日经过城隍庙的不止越殊一行人,何曾有人对他这个又脏又臭、奄奄一息的“乞丐”伸出援手?
倘若越殊一行人不曾到来,他的结局无非是病死或饿死。
张重光几人已是听得怒发冲冠。
越殊平静的心湖同样掀起波澜。
人贩子本就该死、摧残幼崽的更该死。无论前世今生,在他看来都是十恶不赦。
少年道人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见半分温度,他突然问道:“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?”
高升怔了怔,而后缓缓点头。
“我好像听到过某个地名……”
他一拍脑门,暗道自己被打坏了脑子。本该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和盘托出才对啊!
越殊微微点头,站起身来。
“我们走,去报官。”
……
步入县衙不到两刻钟,一行人带着一个病号再度走出县衙大门,彼此面面相觑。
“道长,事情这就成了吗?”高升不明就里,兴奋道,“官府出马,想来那帮人定是逃不掉了,被拐的孩子也能回家了。”
“事情哪有这般简单?”回答他的是张重光,“县令都不曾出面,只看那县丞敷衍应付的模样,我看十天半月都未必行动。”
高升顿时失望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……等上十天半个月人都跑没影了,黄花菜岂不是早就凉了!
“……那可怎么办啊?”
他急得团团转,一不留神喃喃出声。
“不怎么办,我们自己去。”
这回回答他的却是越殊。
“???我们自己去?”
高升懵了一懵,满头问号。
……可算上他这个病号,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六个人啊!
越殊只以为他没听清,又重复一遍:“没错,我们自己去。”
……之所以选择第一时间报官,只是因为官府有主场和人数优势,由官府出面更方便。并不意味着离开官府他们就不能救人。
少年道人的声音始终冷静而稳定,高升心头的焦虑与不甘顿时被抚平。其他人亦是如此。于是一双双目光都落到越殊身上。
他们在等这位小道长的决定。
越殊并未辜负他们的期盼,根据高升提供的地点,他第一时间当街拦下一位大娘,问清楚路况之后,抬脚便往西南方而去。
几人二话不说跟在他身后。
……
一个时辰后,看着宛如狂风过境的丐帮窝点,与满院横七竖八的“尸体”。高升仍是恍恍惚惚,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方才一行人至,他被安排等在门口,眼睁睁看着几人踹开院门,气势似虎入羊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