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回答,胡桃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廊下整齐码放的“大板砖”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:“哎呀,这不是香菱上次发现的大石头嘛,若非方老板你提醒这东西可以吃,她还想要走两块去腌咸菜呢。
还没处理掉啊?”
“不知道如何处理。”方小葳扶额,“堂主有什么好的建议吗?”
“我只觉得觉得适合当凶器。”胡桃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她比比手势:“你想啊,月黑风高夜,伸手不见五指,凉风凄凄,一个人走在街上,突然就被打晕,要问凶器是什么,这个就正好。”
“幸好这附近没有千岩军。”方小葳对她跳脱的思维无可奈何,“否则我和钟离先生还得思索怎么些证明你是良好市民的申请。”
胡桃又观察几眼椰炭饼后,突然转身,澄澈的眼珠滴溜溜一转,终于在百般铺垫后,抛出真正想问的话:“说起来,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啊?”
“噗——”方小葳一口茶喷了出来,混进淅淅沥沥的雨幕中。
钟离倒是神色如常,一面寻来手帕递给她擦嘴角,一面淡淡问:“堂主何出此言?”
“哎呀,整个璃月港里,上到七星下到路过的旅客谁不知道你们的事?”胡桃语气俏皮,变魔术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五香瓜子,咔嚓咔嚓熟练地嗑起来,满脸八卦,挑了下眉毛,“前两天我找香菱玩时遇见了萍姥姥,闲云小姐也在,她还向我打听你俩的感情进展呢。”
闲云小姐总动不动以“本仙”自称,十之有九是仙人,能被仙人关心,客卿和方老板真是好福气。
话说客卿的身份
嘻嘻,不管啦,她只好奇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吃席。
“本仙,阿不我毕竟算钟离先生与方老板的朋友,关心两人的婚事为何不可,胡堂主是否听说过什么吗,可有进展?”胡桃清清嗓子,学起闲云的语气,摇头晃脑,围着方小葳表演,“本仙还希望帮他们设计婚服呢。”
她语罢,望望钟离,又瞅瞅仿佛神游天外的方小葳。
钟离一沉声,接过话:“此事,还容我们商量商量。”
“自然。”胡桃准备开溜,“往生堂今日事多,我先走了。”
临走前,她背过身悄悄对钟离比了个加油的姿势,握拳一压手肘,使劲眨眼。
客卿,快快回忆恋爱教学书里的知识。
“钟离先生”方小葳强行让眼神落在屋檐上,抬头望天,许久后才飘飘收回,慢吞吞地瞥向钟离。
却发现,钟离在直视她。
深金色的熠熠双眸里,目光温和淡然依旧,无限纵容。
“假如你不愿意谈论就以后再说,不急于一时。”钟离看穿她的纠结。
“并非不愿意谈。”忽而,方小葳道。
只是某些过程她难以想象。论性格,方小葳是宛若白开水般的淡人,偏爱平静温馨的日常,盛大的仪式与海誓山盟的狂热爱情对她来说似天方夜谭。真大张旗鼓地办婚仪,她怕不是会社恐到缩进地缝里。
钟离握住她的手,神情又温柔几分,富有耐心地引导着,认真倾听,示意她可以随意继续说下去。
沉溺在如此神色里,方小葳很难就此截住话。
该讲的讲过了,该确定的关系也确定了,该大行的口口之事更是口口过了,还害羞什么呢?
她扑上前,大胆地用胳膊勾住钟离,挺直背脊,居高临下。
钟离顺势擎托她的腰肢,唇边笑意轻飘飘。
“都都老夫老妻了,不要纠结,直接填表登记,然后办个筵席请请朋友呗。”方小葳语罢,似乎怕气势不够,一口撞在对方脸颊,差点亲破嘴角,生疼,“你答应吗?”
“如何敢不答应,都听你的。”钟离靠在凭栏处,神态放松,仰头凝望跪坐在他膝头的爱人,深金色的眸子中温柔无限。
等等……
是不是进圈套了?
说完方小葳才发觉自己的嘴太快了。
她气鼓鼓的,故意道:“我又反悔了。”
但钟离却说:“你不会的,契约将永远在。”
“哼那烦请钟离先生快快想个办事流程,策划宴席,假如交给闲云归终若陀他们,一定会因为各执己见而打起来。”方小葳扶额。
她垂下眼眸,借着假装无可奈何的动作,掩饰住自己方才因他那句“永远存在”而漏了一拍的心跳。
论起温柔体贴、无微不至的伴侣,钟离无疑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。他事事以她为先,尊重她的所有意愿,包容她偶尔的笨拙和小脾气。除了……
她的安危,她的行踪,以及那份将两人灵魂紧紧系在一起的、名为契约的纽带。
在这些方面,他总会流露出些温情与柔和,却也不容置疑。
某些时刻,他那深邃的目光,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,直直落入她的心底,将她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心思,映照得清晰无比,无所遁形。
然而,不知从何时起,方小葳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。
那份被完全看透的坦然,那份被坚定守护的安全感,如同急匆匆的雨滴般符合夏日。它就像那份无形的契约一样,悄然、牢固且永恒,稳稳缠绕在两人之间,成为她生命中最最坚实且并非是束缚的后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