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从这几点来看,南枝必有大凶。躲不过的那种。肖俊峰再三思量,叹了口气,不打算说,便好好跟电话那头的白瑰讨论起这件案子来。
“从监控来看,大概在晚上九点半左右,那个女生去了KTV。而后没过几分钟,那个穿大衣的壮汉也进去了。
问吧台收费员,他说:‘那个男的说自己是女生请来的朋友,我就放了。至于声音嘛,也是男声,但听起来很沙哑,说不出来的别扭难听’。大致信息就是这么多了。”
白瑰听完,心里还是有点不安。总感觉哪里很违和,不太对劲。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,便严谨地说道:“死者家属问过了吗?”
肖俊峰有些郁闷的语气传了过来:“问了,她父母完全不在乎。我真的是不知道咋搞。问啥,啥都不知道。居然连他们女儿在哪里读书都不知道。”说着他语气有些同情,“真不知道这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下,是怎么长大的。”
白瑰听完后微微皱眉:“学校呢?人际关系什么样?”
“说来也奇怪,这女孩在家庭里,和父母关系不怎么样,但在学校,人际关系老好了。”肖俊峰说:“对了,我发现昨晚上你被刺伤后,地上的血没了。很突然地就没了,好奇怪。”
白瑰:“……你才发现吗?”
“我跟你说啊……”肖俊峰本来还打算细细道来,忽然发现不对,声音变大:“我靠,你早知道了?”
“对啊。”
“那你咋不跟我说呢,搞得我还以为是什么遗漏掉的线索。”肖俊峰语气奄奄得,很不开心:“哦对了,你说的笔我找到了,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纹,没有其他的。还有就是,这家KTV有老板,吧台收费员,扫地工。这三个人我都问过了,都可以排除,而且身形也不像……”
“是吗?”白瑰没有亲自去看去问,也不敢妄下定论什么,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,“那你先去调查一下死者最近接触了什么人,发生了什么事吧。我先睡会,有急事再打电话给我。”
肖俊峰很爽快地答应了,虽然口头上说白瑰矫情,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好好养伤,捅那么深还感染了,有些危险。
娱乐媒体这边盯得紧,上面给他们留下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,压力全给到了警方这边,大家都不好做的。
有线索但是无头绪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,肖俊峰越发急了,白瑰伤口好了些,头又开始疼了。当又一个记者拿着相机来到他们面前时,白瑰实在是没有耐心,没等人家开口,就先带上假笑委婉拒绝:“请各位不要急,如果我们透露更多消息,这不就代表给凶手通报情况吗?”
“我不太能理解,你们这些人做这些事时怎么想的,是想让警方永远抓不到凶手吗?还是想让凶手永远依靠你们所播报的内容来逃脱警方的抓捕。”白瑰精致的面容依旧温柔,莞尔一笑,话语却冷漠至极:“所以请你们离开这里,不要阻挡警方破案。”
这件事过后,肖俊峰很佩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,竖起大拇指:“牛啊白瑰,不愧是我们这边最有能力的瑰姐。”
“瑰姐?”竹苓听到这个称呼,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,有点耳熟。瑰姐瑰姐,鬼姐?忽然想起来,一月一号的那天晚上,去吃烧烤排队等人离开,那群人对着一个女人叫“鬼姐”。
“怎么了吗?”白瑰不明所以,侧眸疑惑。竹苓浅笑安然:“没事,就是想起了我们的相逢的那次见面。”如果,如果白瑰没有受伤,没有来医院,她们是否会再次错过。不知不觉悄无声息。明明已经擦肩而过,距离半步,却还是没能注意到对方。
还好只是如果,这就说明她们注定重逢。竹苓紧紧握住白瑰的手,眼里闪过一丝挣扎。不知道这样的注定,是喜还是悲,要是今后一定要作出选择,她该选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白瑰感受到她那强烈不安的心,安抚地回握她。见竹苓眉间忧愁,她柔声道:“在想什么呢?不开心的事情吗?”
“啊?”竹苓从巨大的痛苦中回过神来,摇摇头:“没有。只是在想,这个案子你们恐怕调查错了方向。”
“……是那只笔吗?”白瑰心里也对这案子的多处线索怀有迟疑状态。然而竹苓的下句话让她更加头疼:“不止。你们错的地方不止这一处。”
肖俊峰又惊讶了:“什么?”
“这支笔,款式不对。”竹苓套上手套,拿起遗留在犯罪现场的笔上,又拿出平时死者用的笔,进行对比,另外两人一看就了然。
“万一她就是这样买的呢?”肖俊峰提出反驳,竹苓又摇了摇头,“不。我查了她的消费记录。她买的是一盒一盒的那种,里面不可能会有其他款式的。虽然这两种笔确实相似,但现在这么一看,很难让人不猜出来,凶手是为了不留下有指纹的笔而重新买了一支。”
“再者,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。为什么会有调包的笔?”竹苓面色如常的冷漠,口吻平静:“事发当晚,你们就算赶过去,人也死了,凶手早该走了。但是他为什么回头,因为他想起来,自己还有一个东西没拿,就是这支笔。”
其余两人也不是傻子,一听就什么都懂了,白瑰有些沉默,“所以第二天早上,我们看见那个身影是因为,他来处理血迹,还顺便听了我们说的话。”
竹苓赞同地点点头,表情依旧镇静:“凶手可能是两个人,一高一矮。按这个去查。再去查查看,死者去那家KTV的原因。”
“明白!”肖俊峰听到这种严肃的指令,下意识就作出军姿,愣愣神很快投入到调查的工作上去。
“对了,你说不止。是还有其他误导线索吗?”白瑰想起竹苓在说这一切话之前的开头,沉思片刻。竹苓接下来的话很快给她解答:“对,不止。我在怀疑性别问题。为什么你们找不到嫌疑人,明明有监控,虽然拍不到脸,只有身形,那也能很快从这些人里找出有嫌疑的。”
“但是没有。”白瑰接道,眉头紧促,“我去亲自看过,她的父母都偏瘦,却对于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,放养状态。而她周围的好友,最好的朋友,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去了KTV。也没有能怀疑的对象,大家说的都是真话。”
“KTV,前台收费员可以排除。他一直都守在那里,监控也拍的到。”竹苓指向桌上的几张照片,指尖滑动落在了一张面色发黑的男人的照片上,她问:“这个人,是侏儒。他有妻子吗?”
“有。”白瑰回答,资料上显示的是结过婚,甚至有一个和死者差不多年龄的儿子。
“你们见过面吗?”
白瑰心下所有的怀疑都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,大致方向也有了。她了然:“没有。我现在就去联系。”
调查队伍分为了两组,一组是肖俊峰负责去了解死者去KTV的原因,另一组本来是白瑰去上门询问,竹苓也忽然说要跟着一起去。
“不是不太愿意接触这些事情了吗?”白瑰笑吟吟得,没有恶意地问。
竹苓笑得很浅,有些羞涩:“担心你。”因为我喜欢你,在意你,所以才会担心你,想跟着你一起去,至少能发挥出一点作用,可以挡刀也可以保护你。
两人来到侏儒所住的小区里,这里很破旧,到处是杂草,墙上也是锈迹斑斑的模样。看着很老旧的一个地方,可以判断出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穷人。
她们穿着干净,模样出众,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。吸引了很多色狼般的目光,白瑰倒是没什么感觉,竹苓不适地皱了一下眉头。保安室里没有人,两人很轻松地就到了侏儒症的家门前。
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门,竹苓没有嫌弃地敲了敲。门内很快就有了声音,那是一种很沉重的脚步声,男人沙哑的声音渐渐传来。
“哪位?”
这声音听得竹苓眉头又是一皱,不能说难听,简直就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,发声断断续续得,关键还哑,听着就很不舒服。
两人相视一眼,决定先不暴露身份。还好白瑰之前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侏儒,可以稍微隐藏一下身份。
白瑰的嗓音很柔,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:“你好。我们是记者,想从你那边得到一些关于凶杀案的情况。”
无论是记者还是警察,都会让人下意识地抵抗,但记者要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些。特别是对于那些怀有恶意的人,想要事情变得更不好,需要媒体的协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