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杳杳,你现在有空么。”-
运气不好,赶上了一场倾盆大雨。
夜晚的雨水比刀子还要狠,沈愿在路边休息了一晚上,体温虽然已经烘干湿透的衣服,但浑身难受的厉害,骨头缝里像钻进了细针,扎得他神经麻木。
好在也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了。
沈愿拿身上最后剩下的一点现金拦了辆出租,他衣服皱巴巴的,看着不大干净,司机往后视镜瞥,有意无意低低的“啧”。
沈愿微仰下巴望过去,他立刻收声了。
车子一路向北开去。
他以前的家,在市内最昂贵的地段,寸土寸金。
沈愿脑袋昏沉,在车上睡了一觉,醒来过后已经抵达门口,他按下车窗看了保安一眼,保安立刻放车子进去了。
这里面的路还是那么弯弯绕绕,越靠近家,沈愿的脸色越来越白,抵达家门口时早已面无血色。
家门前有一条蜿蜒的小路,雅致幽静,穿过翠绿的草坪在尽头分叉,一侧绕着尊贵豪华的房子,一侧绕着宽阔蔚蓝的湖水。
沈愿勉力推着轮椅,从后门进去。
还好他没有忘记密码。
阳光房里种满了花草,六年不见似乎又扩大了,满园芬芳无尽,华丽又宽敞,单单走过这一条路,就几乎用光了沈愿的力气。
他停在走廊中央,看见书房的门打开了。
沈时舟从里面走出来。
看到沈愿,他脸上明显一惊,不过惊讶过后,迅速换上了严肃。
“你回来干什么?”沈时舟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,皱起眉头,“我跟你说过不准回来。”
沈愿漠然望着他,好一会儿后,似笑非笑慢慢吐出一句:“你算什么东西。”
沈时舟怔住。
他走到沈愿面前,居高临下,但没在沈愿脸上看到一丝怯懦恐惧,眼睛里只有过去那熟悉的自大狂妄。
他有点不确定,“你恢复了?还是说,你根本就没有疯过,之前都是演的。”
沈愿不禁冷笑,“沈时舟,你这脑子能考上名校也不容易,老头子砸不少钱吧。”
沈时舟被刺得眉头紧锁,手指绷出青筋拦住他,“滚出去。”
沈愿垂手搭在腿上,面无表情看他。
“沈愿!”沈时舟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,英俊的脸瞬间红了,拳头紧紧捏起,恨不得把他撂翻在地。
沈愿倏忽抬头,眼神凛冽,“沈时舟,你要有胆子就把我打死在这里
,试试看我做鬼会不会缠着你们一家子。”
沈时舟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。
沈愿被打得侧过头去,耳鸣和心悸接踵而至,脑子里瞬间嗡嗡作响。
他把嘴里咬出一丝血气,抬手攥着胸口衣料,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,忍着痛冷冷瞥向沈时舟,“给我滚开,我今天一定要进去。”
按理说沈愿现在非常好处理,甚至无需对他大动拳脚,把他推开扔在角落不管他没两天就能死了。
但是,沈愿知道沈时舟不敢。
他那么在乎前途的人,就算风险很低,也不想惹上人命官司。
沈愿摁在胸口的手抖得止不住,嘴里血腥气直冒,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剧痛。
是他上次被张强刚捅那一刀留下的伤口,本就不算愈合,昨晚淋了雨,估计也彻底好不了了。
沈愿的嘴唇褪去有血色,灰白得可怕,他的手指因为疼痛僵住,便只能拿指节抵住,缓慢推动轮椅。
旁边的沈时舟拧眉看他过去。
沈愿的身体忍不住弓起,他在客厅等待,忍不住把手架在沙发上,埋着头,疼得大口大口喘气。
真是天公不作美,偏偏要挑这时候疼成这样。
沈愿用力抓了一把沙发,双目通红,转头咬牙看向沈时舟,“算了,送我出去……”
没有机会了。
错过这一次,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沈时舟走过来,手刚搭在轮椅上,楼梯口便传来了声音。
正是上午十点,云舒起床了。
她一把年纪了但容貌还是年轻,这么多年一直在家里当吃喝玩乐阔太太,大大小小的事都没操心过,打扮靓丽,脸上也随时都挂着笑容。
她站在楼梯口,远远的朝沈时舟打招呼:“儿子!今天有什么安排呐?”
沈愿和沈时舟都瞬间僵住。
云舒这才注意到沈时舟旁边还有个人,她一眼就看到那人身下的轮椅,笑容悄悄褪下去,有些诧异的走过来:“呀,这位是……”
沈愿下意识想躲她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