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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30(第4页)

这样摇摇晃晃的一汪水,哪里受得住什么风浪呢。

李絮倏尔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颤栗,双手不自觉向上,犹如攀住浮木一般,用力攀住对方宽阔的背肌。

“不要在这里。”她嵌入他怀抱,将耳朵贴近他颈侧脉博,尾调不稳地提出要求,“…也不要很久。”

言漱礼没有作声,不知道是答应,还是不答应。

只面对面将她从沙发里捞出来,嘴唇贴在她耳骨,亲了亲那枚小痣,托着她往房间去。

第22章玫瑰树下的小狮子。

22

不落雨的夜晚。

卧室光线不似过往昏暗,昂贵的钻石吊顶微微发亮,空气静谧得仿佛是蓝的。

像是金属刀片被烤过的那种蓝。

初到佛罗伦萨的那段时间,李絮租住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幢老房子的阁楼。推开窗,即可望见日落后的蓝调时刻,圣母百花大教堂古旧而恢弘的穹顶。

在那些等待颜料晾干无所事事的夜晚,她坐在未完成的作品前,偶尔会一边思索,一边用打火机烤蓝美工刀片。

薄而锋利的一片金属刃,在火焰的炙烤之下,从银白、焦黄、暗紫,再到不同深浅的蓝。过程中不断变脆、变钝,变成一件华而不实的观赏品,不再具备原始的锋利感。

李絮用这些烤蓝刀片代替刮刀,沾上颜料,在废弃的练习作上一层又一层地覆盖涂抹,画出了第一个站在花园里的透明人。

“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雕塑家们都是解剖能手。”至今,还能清晰回忆起老师教导自己的那句话,“过于写实是要被批评的。但不要恐惧观察与感受。要了解每一块肌肉、每一根骨骼、每一条血管。要了解你所创造的人。”

于是在异国他乡的钴蓝夜,她闭上眼,试图想象一具真实的、具象的、艺术化的身体。

需要很多很多年的时间积累。

需要很多很多谷物、蔬果、肉类的融合。

需要很多很多施压的力,迸发的力,相互对抗的力。

她想象他的短发、薄唇、皮肤的触感。想象他的气味。他的呼吸。他垂下琥珀色眼睛的冷漠神情。

她将贫瘠的想象捏合。剥除杂质。再令他长出棱角与尖刺。反反复复。徒留一具没有躯壳的透明形体。

倏尔有一刻,想象化作了现实。

李絮被刺激得浑身颤栗,不受控地弓起脊骨,伸手揪住了他湿漉漉的短发。

言漱礼游刃有余地按住她,力度不重,像在安抚一个梦游溺水的人。

他劲瘦精壮,体脂率很低,腰腹核心也很稳。施力时鼓起的肌肉对称漂亮,犹如造物者精心打磨的雕塑,不仅背脊有一道弧度优美的凹陷,正面还有明显的Abscrack贯穿胸腹。

聪明人学什么都快。他早已摆脱了初时的生涩,耐心服务到最后才松开摁住她的手,略略撩起眼皮,目光沉沉,鼻梁与薄唇沾着湿润水渍。

李絮被这一眼瞧得心悸。

心脏扑通扑通,无比嘈杂地跳。

没有人讲话。

空气黏稠而潮湿,仿佛伸手一攥,就能拧出成片成片的海。

李絮面颊薄红,口干舌燥,忍不住用手肘撑起身体,凑过去吻他滚动的喉结。

睫毛与唇环刮过皮肤,轻飘飘的,有种隐晦的异样感。

言漱礼一言不发,手掌压在她蝴蝶骨中间,卡住她的腰,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身上。

好漫长的夜晚。

没有闪电与雷霆的干扰,一帧一帧数着分秒,感官变得更加敏锐。

李絮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烧蓝的薄珐琅。又或者是被淋上了一大勺蜂蜜的过熟水果。甜得发腻。被言漱礼反反复复吞食,反反复复雕琢、打磨,反反复复揉搓这一颗心。

不断地被抛高,被拍在礁石上化作浮沫,待到潮汐彻底退去,意识都已经模模糊糊了。

浸了一趟水又起来,李絮习惯性侧过去,没什么安全感地将四肢蜷起。

又被言漱礼一点一点耐心扳直,捞回怀里,心口贴着脊背,一点一点慢慢攥紧。

“海獭睡觉的时候都会紧紧牵着手,以防被海浪冲走。”他贴在她耳边低声,“你刷那么多短视频,这都不知道吗。”

李絮将脸埋在他胳膊,嗅着他皮肤温热的气息,眼皮沉沉,没有余裕回应。

无声无息的静音停格。

就这么坠入干干净净的漆黑梦里。

烂睡一场。

什么都不必回忆,什么都不必忧虑。

夜与昼的转变好似只是刹那,恍恍惚惚,骤觉有风落于腮颊上。

惺忪掀开眼帘,言漱礼已经西装革履打好领带,站在床边弓身摸她的脸。

“你继续睡。”他贴近,就着熹微光线注视她的脸,“我去公司一趟。很快回来。”

李絮完全来不及涌现羞赧之类的情绪,也来不及在意被他这么近地观察晨起未整理的邋遢样子。只是郁闷又无语,不明白他出门就出门,为什么要特意叫醒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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