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吗?
江稚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,拐过弯后,一对树下亲热的情侣突然撞入视野中,他们吻得那么激烈,活像要把对方生吞入腹。
简直是大开眼界,她看得目不转睛,原来还能这样亲……
程与淮好笑又无奈地把她拉走。
“非礼勿视。”
江稚轻声嘟囔,明明是他太正经了,看个亲亲而已,有什么大不了的?
反正是公共场所,他们敢亲,她就敢看。
江稚想起某些往事,没忍住跟他告状:“你都不知道甜甜那家伙有多蔫坏!”
“甜甜是?”
“哦,是程明朗啦。”
程与淮只记得程明朗有个小名叫“转转”,他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就爱围着人转,什么热闹都喜欢凑,连路上遇到的猫猫狗狗都能聊上几句。
倒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……黏糊糊的昵称。
“甜甜是我取的啦。”江稚笑眯眯地举手认领。
人如其名,程明朗心性单纯,阳光开朗,整天乐呵呵的,完全不像背景复杂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后代,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。
显然他妈妈对他的期许,只是开心快乐地度过这一辈子。
她继续告状:“那次我们出去逛街,刚好撞见街角有对情侣在接吻,我当时还坐着轮椅呢,他居然把我推到他们前面,自己溜走了,留下我一个人围观,你说过不过分?!”
不过对方也没觉得受到冒犯就是了,甚至特别大方地向她展示了十八般缠|绵悱|恻的吻法。
程与淮眸色晦暗不明,沉声问:“你以前受过很重的伤?”
咦,这好像不是她话里的重点吧?
“还好,不算重。”江稚笑着摇摇头,“就是腰伤
比较麻烦。”
事实上,很重很重。
她差一点就死掉了。
“怎么受的伤?”
江稚眸光微颤,摇摇欲坠,她下意识地低头盯着地面的落叶,浓睫压下,遮住所有情绪。
好半晌后,她才答他:“是一场……意外。”
她声音很轻,落入晚风里便散了。
看出她不愿深谈,程与淮没再问下去,沉默着又走了一段路,依稀能听到广场传来的人声。
地上对影成双。
“你和明朗,认识很久了?”他似不经意地随口问起。
他们的交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厚。
江稚想了想,说:“认识差不多五年了吧。”
斯京的中国留学生本就不多,何况他们还是来自同个省份,异国他乡的留子,情感层面上容易亲近,加上饮食口味也相似,约着吃了几次饭后就熟悉起来,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
原来他们只是好朋友。
程与淮的心霎时一松,面上重现笑意:“那位前后鼻音不分的中餐馆老板娘见到他岂不是会喊成‘陈民蓝’?”
江稚乐不可支,点头如捣蒜:“没错!”
程明朗的名字全是后鼻音,被老板娘喊出来个个都缺斤少两,他为此可没少郁闷。
程与淮没说什么,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。
江稚发现他今晚笑了好多次,从金叶酒店拍卖会那晚算起,后面相处的那些天里,他笑起来的次数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今晚多。
“你平时为什么很少笑?”
程与淮敛了笑,不咸不淡道:“大概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吧。”
在遇到她之前。
他生活中只有日复一日,枯燥乏味的工作,平静如死水,无波无澜。
江稚怔住,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,喜怒哀乐?
他只是全部压在心底,藏而不露罢了。
从小就背负着与生俱来的家族重任,他必须永远站在最高处,永远强大完美,永远沉稳谨严,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和瑕疵,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,也不能有个人的喜怒哀乐。
中午那场家宴,在她看来,与其说是亲人聚会,更多是利益交换。
他们都有求于他,或真心实意,或虚情假意,各种奉承讨好,为权势、为名利,为资源。
偌大程家,就像一座华丽的牢笼,无形之中困住了他。
长久以来,他被托举,被孤立在高处,为所有人保驾护航,遮风蔽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