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英朗话音一落,周围一阵嘲笑,许多人往许市身上扫。
第一句没人听清,第二句却一清二楚。
许市名声不好,自尊心强,又爱惹是生非,刚刚一个劲往前挤,已经引了众怒。现在的嘲笑声也格外大。
许市的脸更差了,攥紧了拳头,不甘地低下头,一言不发。
安蔓脸色发白,声音十分柔弱,整个人瑟瑟发抖,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崔英朗眉目扬起,将她稳稳抱着,声音不低,含着微妙恶意,“你不懂的是哪部分,说说?”
安蔓看了许市一眼,眼神温和,“许市……不是垃圾,他刚刚还想帮我。”
崔英朗煞有其事地点头,他根本不想看到安蔓舒心,也懒得打量她的这个爱慕者的表情,“是啊,虽然一直在想,至少有那个心,不错了。”
安蔓表情惶惑,嘴唇嚅动,讷讷道,“他、他挺好的。”
崔英朗存心羞辱她,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爱慕者的尊严,毫不留情碾碎,“有多好?”
他抱着安蔓,轻轻松松转头,停在许市面前,打量了一会儿,略感惊讶,“这长得也不帅呀,你是看上了他的胆子,想跟他做朋友吗?”
安蔓为难说,“请不要这样为难他。”
崔英朗越见她这样,就越不想给她留面子,抬腿踹了许市一脚,“喂,窝囊废,我把人抱走了,你有意见?”
旁边又响起了一阵笑声。
许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倍感屈辱。
他攥紧了拳头,默认崔英朗比他地位高,没去反驳。这是他的先天认知,高位者有权对下位者进行碾压。
如果不想处境变糟,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默认,不去反抗。他是这样遵从的,也是这样对待别人的。
但是一抬头又能看到安蔓充满希望的眼睛,一切仿佛就像上次的场景重现,她看着他,渴望他能够将她脱离魔爪,为她说话、发声,带她离开崔英朗身边。
安蔓甚至才选择了他。
许市闭紧了嘴,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忽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,险些将身体撞倒,猛然回头,却发现一群人站在背后,根本找不到撞人的是谁。
崔英朗在旁边等着,一直没听到回复,声音有点不耐烦,“你有意见吗,窝囊废?”
许市咬紧了牙,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颤抖,狠狠道,“……没有。”
话一出口,他仿佛听到自尊崩碎的声音。
安蔓失望地看着他,眼神从未有过的冷淡,期待渐渐转为消沉,只能紧紧握着崔英朗胸口上的纽扣。
许市当初狩猎她的时候,肯定没想过,自己还有这么尊严扫地的一天吧。
安蔓满脸失望,脸色前所未有的低落,憔悴,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想看见他了,带我走吧。”
崔英朗心情愉悦,顿感扬眉吐气,看着安蔓失落难受、意志消沉的脸,和无助的姿态,不由一阵愉快,懒得理那个畏畏缩缩的男生,直接道,“韶景戈,这里你处理一下。”
他像是抱战利品般抱着怀里的人,肆意自得,甚至故意晃了晃,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宣布,“这人我带走了,我要和她好好玩一玩。”
接下来肯定是流言满天飞。
内容不光是崔英朗、安蔓,还有他!
直到两人都没影了,许市还愣在原地。
他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,一阵刺痛,不由心头火起,余光看到有人拿着相机似乎在拍摄,气地一脚踹过去,“贱人,你在拍什么!”
被踹的人是个有背景学生,在地上打了个滚,发间沾满草屑,不甘示弱,“有病去治,窝囊废!”
许市一把抢过相机,也不管他的挣扎,狠狠又踹上去一脚,抢来一看。
去见并非刚刚的录像,上面正在播放安蔓骑马躲过叶倩的一幕,马蹄高扬的骏马,白皙冷淡的侧脸,还有拽住缰绳的漆黑瞳孔里一瞬迸发的锐利眼神,一览无余。
许市愣了愣,下秒东西又被抢回去。
学生抢回相机,骂骂咧咧,拍着身上的草屑,心疼地看着相机,幸亏完好无损,大骂道,“妈的,关我什么事,有病自己去医院啊!”
“就是就是……在这里发什么疯,难道想把在崔少爷身上受的气,撒在我们身上吗?”
“太荒谬了,什么人啊……”
“难怪叫他搅屎棍……欺软怕硬的怂包……”
周围的议论声又起,许市怒火中烧,回头一看,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,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他一时间,居然辨认不出来到底是哪些人在说话,只能愤怒地大喊,“都闭嘴!都给我闭嘴!”
安蔓失望的眼神还在脑海中不断浮现,他敏锐觉得自己在那瞬间失去了什么,又觉得自己失去的是宝贵的尊严。
她凭什么那么看着他,难道还有人,敢面对崔英朗反抗吗?
崔英朗那个神经病在这所贵族学院,一手遮天,地位尊贵,所有人都
讨好他、绕着他转。谁敢激怒他,不怕死吗?!光他随口一句羞辱,就够受了。
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的羞辱。
他的地位完蛋了,在学校的处境、回家面对父母的询问也完了!
许市拼命压下心里的不舒服,强行克制住念头,几乎迁怒,把目光放在罪魁祸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