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光暗淡,意识消散,世界落入无边的黑暗与深渊。
血液急速冲击着大脑,叶澜生双目赤红地去啃食,去撕咬,所有自以为是的底线全部崩塌,他只想沉溺在玉芙卿的温柔乡里,至死方休。
巨大的愉悦传来,连肩骨都在颤栗,叶澜生仿佛成了一个从未涉足欢场的少年,不想停,想永远地沉沦下去。
药物控制下的他,没有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,听不到他的甜言蜜语,也无法回应他的攻城略地。
夜还很长,人生还很长。
夜又很短,转瞬即天亮,或许人生也没有那么长。
叶澜生睁开眼睛,在明媚的晨光里,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,沉静安然,像早间初生的晨露,干净剔透。
落在他的床上,像西方殿堂里的天使。
俯身吻了吻,暗里笑自己,真是自误了好些时日,怎么会嫌弃他脏呢,他明明这么好,好到让他食髓知味,好到让他觉得往前数十年的风流日子都是白过了一般。
他亲着亲着又意动起来,将沉睡的人拨弄开,沉了下去。
玉芙卿哼了两声,手无意识地去推他,叶澜生叼住那只手,笑起来,或轻或重地咬它。
玉芙卿蹙着眉睁开眼睛,眼睛震惊地盯着兀自忙碌的叶澜生,讶异道:“药效还没过去?”
“你给我下药?”叶澜生明知故问。
玉芙卿侧过头去,不去看他,手指抓着被角紧紧握住,自己真是没用,想结束这一切,却被无尽的快乐淹没到晕厥。
“卿卿真是小看我了,就算不下药,你说想要,我也都能给你,给到你满意为止。”
“你昨晚说……让我滚。”玉芙卿无情地揭露他的谎言。
“我说过吗?你肯定听错了,要真是让你滚,也是滚到我怀里来。”油腔滑调、颠倒是非的本事,叶澜生天生就开了任督二脉。
“不脏吗?”玉芙卿转回头看着他。
“什么?”
“你不觉得我脏吗?”陷入自我厌弃情绪的玉芙卿,不可控制地去恶心他,“有多少人进去过,有多少人碰过,你知道吗?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。”
叶澜生按住他的嘴,靠在他的耳边说,“你觉得哪里脏?这里吗?还是这里,这里,或者这里?”
他扯开被子,慢慢退下去,这里?
玉芙卿惊叫一声,手指抓住床头的黄铜柱子,伸脚去踹他,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你给我松开……松开……”
叶澜生压住他的脚踝,不说话,也不妥协,只抬着眼睛看他。
看他狼狈,看他凌乱,看他如何在他面前一步一步缴械投降。
玉芙卿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,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,又或者那反抗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,他也没有那么想拒绝,甚至想要更多。
看到曾将高高在上的人,跪下去,为他做那些污浊的事儿,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隐秘又陌生的愉悦。
叶澜生用手指擦了擦嘴角,笑看着他:“我的卿卿非常干净,一点都不脏,还有一点甜。”
“吉祥楼的小花旦甜不甜?”玉芙卿说。
叶澜生顿了一下,勾了勾他的鼻子,笑道:“我说卿卿怎么这么主动,原来是吃醋了。”
“他甜不甜不知道,我只尝过卿卿的。”
“那你就去尝尝。”玉芙卿凉凉地说。
“不去,我以后只要卿卿一个。”叶澜生贴着他,手指一下一下划着他的脸颊,“卿卿疼疼我,我还没好呢。”
“只要我一个?这话你自己信吗?”玉芙卿说,“你会娶妻,会纳妾,还有满江南的情人等着你去疼去爱,嗯……出去,你给我出去。”
“我娶你,纳你,满江南的情人都是你。”叶澜生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,“你吃醋的样子,真招人喜欢,再多吃一点,我喜欢。”
“你连带我回苏城都不敢……娶我,纳我……也不怕脏了你们叶府的地儿……”
“怎么不敢?整个叶家都是我说了算,我带你回去,谁又敢拦?”叶澜生加重了力道。
“不要了。”玉芙卿去躲。
“刚才话不是挺多的吗?现在怎么不要了,看来是我不够努力,才让你想东想西地跟我算账。”
……
从那一日起,玉芙卿就再也没离开过叶澜生身边,没回过家,也没去过霓春楼。
他住在宜平饭店里,俨然已经成了叶澜生身边的金丝雀。
吃珍馐美味,穿锦衣华服,任叶澜生变着花样的与他日日度春风。
他不想见任何人,叶澜生便把所有人挡了回去。
活了二十多年,到头来,反而是彻底放弃自己的这二十多天,活得最舒心。
不用想过去,不用想以后,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,不用听别人的谩骂嘲讽。
不用担心茶饭几两,不用忧虑房舍几间,有人供,有人养,还寻找万般法子在床榻上取悦他。
玉芙卿穿着一袭黑色旗袍,躺在窗前的摇椅上,借着阳光看书。
他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,新潮流下的白话文章,都能囫囵地读懂,报纸,书籍,小说,是除了叶澜生以外,他所有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