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听到教堂的方向传来圣物管理员的疾呼:“恶魔——有恶魔——”
“哈?!”特蕾莎不可置信地发问,“等等,这是发生什么了?”
“不要信她。”之芙斩钉截铁地说,“特蕾莎,我们不是一起去了地下室吗?”
“对,但那不是管理员让我们发现的吗?她不是想提醒我们,让我们逃跑吗?”
“不,是她想杀了我们。你不觉得奇怪吗?为什么她知道一切,却不告官。如果她不敢告官,又为什么只‘提醒’我一个人?你是侯爵的女儿,按理说,如果她真想让人发现这一切,应该告诉你才对。我一个平头百姓,告诉我有什么用?
她只‘提醒’我,更准确地说……是她不敢杀你。所以那一天晚上,她发现跟上自己的人是你之后就立刻逃走了。她不能让自己跟地下室扯上关系。
她真正的目标是我。她想把我骗到地下室去……杀掉。”
最后两个字,之芙念得又轻又冷酷。
特蕾莎张大了嘴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她当然相信之芙的判断,但是……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。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之芙看到她怔愣的表情,一时也有点无奈。最初她的判断跟特蕾莎一模一样,但幸好她进了管理员的梦里,否则就算被管理员害死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——这局游戏里最大的boss和底牌杀招应该就是这个圣物管理员了。
简直不敢想象,如果不是之芙,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,遇到这个从游戏一开始就会被下意识地判断为友好NPC的圣物管理员会被坑成什么样子。
她们还没有跑到教堂,前面就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,混杂着纷乱的声音:“去找!”“发生什么了!”“别管了!先找到那两位小姐!”
之芙倒吸了一口凉气。这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快。
她只是用幻觉在忏悔室里引导艾弗神父,想让他想想办法救她们和现在正陷入危险的白飞烟,却没想到圣物管理员会来教堂。
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她就撤回了自己的能力,冲到特蕾莎的房间喊醒她,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走廊的尽头通向教堂,教堂的外面才是离开修道院的路。
现在离开肯定会跟那些人迎头撞上。但如果留在这里,她们也一定会被发现的。
之芙心念电转,拉过特蕾莎,做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,低声说:“跟我来。”
她带着特蕾莎从一侧上楼的楼梯往上走,二楼是生物管理员的地盘,但她现在大概率在楼下,现在二楼没有人。之芙拉着特蕾莎悄悄潜入二楼,然后打开了圣物保管室的门,把特蕾莎推进了屋里。
“你就先呆在这里。”她压低声音跟特蕾莎说,“她们不敢伤害你,但可能会暂时把你关起来。如果是那样的话,就真的没有人能救我们了。等到那些人离开,你悄悄从二楼下去,找人来,可以吗?”
特蕾莎点点头。她睁大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恐惧的意味——她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:“发生什么了?我听到她们在说什么……恶魔、女巫之类的。”
之芙回过身去,撬开了圣物保管柜,从里面拿出那个染了血的麻布,塞进特蕾莎的手里:“这上面的血是地下室里那些女人的血。这是证据,你保管好。”
她顿了顿,对上特蕾莎的视线。
特蕾莎说:“她们说的女巫……是我们吗?这……”
在这个时代,指认一个女人是女巫无疑是最恶毒的、最残忍的指控。
“我……怎么会突然……”特蕾莎明显有点晕,“什么女巫,我可不是女巫……”
“没办法的。”之芙一摊手,“她们说你是你就是。难道你有办法通过那个什么女巫测试吗?”
特蕾莎张了张嘴,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。
之芙冲她笑了一下:“她们也说我是女巫了。坏消息,我真的不是女巫。”
“好消息嘛……我真的是恶魔。”
之芙想起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街上叫卖的报童和系统对于这个世界的取名都叫做:好消息:耶稣降临了!
特蕾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。
对于她来说,降临的不是耶稣,是莉莉丝,这才是好消息吧。
第184章《好消息:莉莉丝降临了!》自由对于……
脚步声逐渐远去,特蕾莎蹲在桌子下面,有些发愣地看着之芙逐渐远去的身影。
她后知后觉地打量着手中染血的麻布,粗糙的布料硌在掌心,鼻尖全是已经腐臭的血腥味……这是什么?之芙刚刚说……凶器?证据?那上面的血,岂不是都是地下室那些受害者的血……
她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,手一抖,下意识就把麻布扔在了地上——下一秒,又抿着唇,小心翼翼地捡起来,塞进怀里。
而就是这个动作,忽然让她摸到了怀里的另一样东西——她们离开房间时,之芙塞给她的信封。那封信也是不久之前之芙塞给她的,睡觉时她随手放在了桌子上,之芙在逃命的时候也要带上这封信,信里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?
特蕾莎颤抖着手打开信封,又想起当初之芙把这封信给她的时候,说让她“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打开”。当时她还不理解,但现在,她似乎理解了一些。
这里面会是什么?是线索吗?还是另一些证据?之芙把这封信交给她,是让她救她吗?
特蕾莎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——
预想中的“证据”和“线索”都没有出现。里面放着的,是一张手绘的地图。特蕾莎看了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这是修道院的地图,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出了几条逃离修道院的路线,还有被红圈圈起来的安全点,旁边详细地写着每个地方可以怎么躲藏。
特蕾莎愣了一下。明明身处混乱而危险的夜晚,她却骤然想起那天,之芙把信给她的时候。
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,夜风微微拂过她们的发梢,之芙把这封信塞给她的时候,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,特蕾莎都已经快记不清那时之芙的表情了——是凝重,是羞涩,还是期待?似乎都没有。
之芙是什么时候画下这张地图的?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?那时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,把这封信以普通信件的名义塞给她的呢?
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,她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她毫无所知的危机。
……特蕾莎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看不明白她。就像人不可能看透吹过身边的一阵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