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这样的你,跟从小失去双腿,只能在他人的怜悯下生活的阴郁而自卑的他几乎是相反的。所以他深深地爱上了你,认为你就是他的救赎。他把你介绍给父母,希望你成为伯爵庄园的女主人。
所以,你现在身处伯爵的小楼里,要跟他的父母见面。为了这次会面,白飞烟精心准备,势必要让他的父母同意你们的婚姻。
但是——】系统又话锋一转。
【但是我不爱他,对吧?】不必他说,之芙已经熟稔地接话了,【或者,虽然我爱他,爱他的钱和地位,但并不希望自己被这些东西束缚。我更向往自由,向往原野。对吧?】
系统没有对她的未卜先知感到惊讶:【是的。因为这些角色是根据你和白飞烟本人生成的,除了角色身份自动匹配副本内容之外,你们的行为和思考都是本人所做出的。】
也就是说,白飞烟对她的爱也是真实的。或许在现实世界里,他也是这样爱上之芙的。
这个挤奶女工所做的事情,也确实是之芙会做出来的事情。
【对了,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。】系统忽然说,【刚刚那个《女巫之锤》你听到了吗?】
之芙点点头。
【我觉得有点不太妙。】系统说,【副本不会给出无意义的提示,这本书一定和这次副本有关。你知道《巫女之锤》这本书是什么吗?
大约在十五世纪时,黑死病肆虐欧洲。黑死病是一种极度恐怖的疾病,感染了这种病的病人会在几天内浑身长满黑斑地死去,其主要的传播方式是老鼠和跳蚤。但当时的人们无法理解这种恐怖的传染病的病因,也没办法找到它的治疗方案。
感染了黑死病的人会成批地死去,黑死病在几年内就屠杀了欧洲接近一半的人口,数月内就死去六万人。
教会试图控制局面,牧师和神父用草药和花放进面具里来治疗病人,相信洁净芳香的空气能净化病菌。但这当然也是无效的,在死亡面前,失去信仰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在黑死病结束之后,教会为了控制局面,凝聚人心,指控一些人“与魔鬼交易,散播疾病”。这些人被称为男巫与女巫,最初被指控与魔鬼交易的人男女均有,几乎一样多。
但在1487年,宗教法官海因里希·克雷默撰写了《女巫之锤》一书,指控女性天生就更加容易被魔鬼引诱,具有天生的欺骗与邪恶。从此男巫就在指控里销声匿迹了。
但最重要的是这本书里有很多判断一个女人是否是女巫的方法,譬如如果一个女人的体重超过了一本圣经的重量,那她就是女巫;如果一个女人有胎记,那她就是女巫;如果用刀刺入一个女人的身体,而三天后伤口仍在,那她就是女巫。如果对一个女人施以极刑,砍手砍脚,虐待身体,她也会承认她是女巫。甚至有一个九岁的女童在被虐待后承认自己是女巫。】
【……】之芙摸了摸自己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,人类真恐怖,这么荒诞的事情也做得出来,简直让恶魔都目瞪口呆,【然后呢?被指控为女巫的人会被关禁闭吗?】
魅魔学院就这样罚犯了错的魅魔们。
【不,会被烧死。】系统堪称冷酷地说。【被烧死只是最轻松的刑罚,在整个猎巫运动期间有很多人都被虐待到不堪忍受,承认自己是女巫,以求被烧死解脱。】
【……】
【所以你一定要小心,千万不能被发现什么异常,最好不要被人怀疑是女巫。】
【……】之芙心说,可是我不是女巫,我是恶魔啊。
交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,一步到位。
托着她的手的女仆走上前去,推开了厚重的木门——
屋里坐着的一堆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她看来,之芙却下意识眯了眯眼。
……好闪。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。
屋里亮着明亮而温馨的暖黄色灯光,布置得温馨异常,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普通的温暖的家庭下午茶。
——如果那些女孩子不穿那些华丽到夸张的礼服,不带那些闪闪发光地几乎能刺痛人眼的、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项链与头饰,不做那些高耸到像平地起阁楼一般的发型的话。
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之芙的身上,相比之下,她身上穿着的礼服都显得不够华丽、颜色暗沉而灰扑扑的了。
这本该是丑小鸭第一次见天鹅,在天鹅面前出丑的一场戏。
但之芙走进屋里,眨了眨眼。
环视四周,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。在众目睽睽之下,她说出了第一句话:
“你们的礼服穿着不痛吗?”
第148章《好消息:莉莉丝降临了!》“你……
“你们的礼服穿着不痛吗?”
“……”
“小姐,小姐!”女仆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裙摆,小声又着急地提醒她,“淑女——淑女!”
之芙:“……”
“好好好,淑女淑女。”之芙敷衍地把扇子遮在面前,提着裙摆稍微弯腰行礼。“下午好。”
这说起来有点封建,但一想到这是中世纪,似乎也可以理解——作为女王看重宠爱的贵族,伯爵非常看中礼仪。
贵族们往往有一套规则,譬如晚餐时必须穿正装,外出也有对应的服装,下午茶时需要穿什么衣裙、带什么首饰,做什么发型,和朋友、长辈、侍从与管家之间又该用什么态度,用什么敬语。
这些都是默认的潜规则,不会有人好心开口讲解,因为做不到的人就是该被排斥的异类。如同栅栏里的羊,所有人都被圈养在羊圈里自娱自乐,相信着自己定义的“规则”。
但很不幸,之芙不是羊圈里的羊,她是一个生活在原野上的挤奶女工。什么礼仪什么仪态对她来说还不如中午多吃几碗饭,所以她不仅对此一窍不通,还十分的不屑一顾。
这一次面对伯爵夫妇的会面,白飞烟当然也有办法。衣裙珠宝只是最基础的,最重要的是他买下几个女仆跟在之芙身边,让她们看着之芙,教她礼仪,别让她在宴会上露怯。
四周一片寂静,片刻后,之芙看到了坐在众人中间的一位十分突出的贵妇人——
她一头保养得宜的银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,精致的脸上不见风霜,只有些微的皱纹展示着她经历过的岁月。
但最容易让人注意到她的是,她穿着一身简约而舒适的衣服。更准确来说,这一身衣服并不算简单,甚至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华丽,但在一屋子闪亮亮的宝石钻石面前仍然显得朴素。
但之芙一眼就看出来,她的衣服没有奇怪的钢制裙撑,没有刑具一般的束胸,这样的衣服一定很舒适。
在这种场合,能穿这样的衣服,代表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。换一种说法,这里所有穿着令人窒息的漂亮裙子的女人,都是她的人偶,为了讨好她而来到这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