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飞烟耸耸肩:“我支持你给他一拳,哦,也可以多给几拳,朝脸打最好。”
“你看不惯他?”
“很难有人能看惯他那张读作淡定写作装逼的脸。”白飞烟说。
之芙想了想,其实她对方寄南的印象倒是挺好的——在记忆里,他应该是个温柔、体贴并且善解人意的合作对象。但现在,想到方寄南所做的那些事,之芙也很难不对白飞烟所说的话感到赞同。
“我会的。”之芙说,“但真的要打脸吗?他长得还挺好看的。”
之芙很难对长得漂亮温柔的人下手,就像人不会一拳锤在一块好吃的牛排上。
谁知道她这句无心的话一出,白飞烟却骤然抬头,皱着眉有点不可思议地说:“你喜欢他?”
“喜欢他的脸。”之芙说。她又没真的跟方寄南相处过,很难喜欢他吧?喜欢脸倒是真的……美丽是客观的,无可挑剔的。
“那我也挺好看的。”白飞烟立刻说,一边说,他还一边朝着之芙眨眼。
“不过呢……你现在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。”白飞烟带着之芙往走廊的更深处走,他们走过一间又一间的“病房”,透过门上的玻璃,之芙能看到门里的人。有些门里是空着的,但更多的门里都有一个模糊的身影。或是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,或是包扎着伤口在房间里休息。
而越往里走,就越能明显地意识到,越是深处的人伤得越重。
“你现在是打不到他了……他在里面,最里面的病房。”
“他快死了。”
第138章间章”我一直在等你。“
……快死了?
什么意思?
有一瞬间,之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她知道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,如果要类比魅魔,他们短暂的生命对于魅魔而言,就像是人类养的小宠物一样。
她知道人类总是很容易死掉,但……
当意识到这个前一周才见过的人,活生生地,会说话会笑的人类,现在却即将死去,她还是会感到猝不及防。
死亡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这个脆弱的人类不会再笑,不会再有温热的心跳和体温,也不会再见面了……
之芙一时恍然。
“发生了什么?”之芙追问,“我听说他在公司里昏迷,被救护车带走了……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。”
“唔……”白飞烟沉吟片刻,“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。”
“长话短说。”之芙说。
此刻他们停在了最深处的病房前,一扇大门隔开了内外两边截然不同的空间,一侧的安静悠闲的,不时有人在走廊间步履匆匆地穿梭,自他们身旁走过的脚步声像是昭示着这一侧代表人间。
而另一侧——另一侧静谧无声,只有仪器无声地嗡鸣着,屋内一片惨白,唯一的色彩只有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。
方寄南双眼微阖,双手乖巧地像是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地放在身体两侧,雪白的被子盖过他的肩膀。他表情安详得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美好的梦境,但身上却缠满了连接着医疗仪器的黑色管子,像是一根根来自死神的绳索,拖着他往死亡的深渊坠落。
这一幕实在是很新奇,一向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却一反常态地展现出他脆弱易碎的一面,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等待公主拯救的王子。
但之芙却“咦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?”
之芙紧紧地皱着眉:“……我好像见过。”
“见过方寄南?”这不是废话么。
“不,我的意思是……我好像见过他这个样子。”之芙的瞳孔紧紧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,双眉紧皱,“换个说法,我觉得……这一幕,好熟悉。”
可不是熟悉吗?几个小时之前还见过的,在游戏里。
之芙终于意识到她在游戏里时,从裴钰身上感觉到的若隐若现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。躺在那里,露出脆弱的表情,仿佛熟睡般安详……
这不就是裴钰吗?!
之芙立刻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们让人类进入游戏?”
“人类?”白飞烟有些惊讶于她的用词,但他没有过多纠结,“这也是方寄南最喜欢说的,‘一个小特权’。”
“这是害死人的特权还是……”
“这是救人的特权。”白飞烟说。“你觉得他很熟悉,是因为你在游戏里见过他吗?”
“……”之芙久久地凝视着一门之隔的,躺在病床上那个脆弱苍白如琉璃的男人。
“见过。”之芙顿了几秒,补充说,“不止一次。裴钰和夕同简,都是他,对吧?”
她的话语是问句,但语气却是肯定的。
这样就可以解释,那些游戏角色身上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。
所以,是方寄南救了她,在《大卸八块》那部游戏里——这样就可以解释这部游戏莫名其妙结束的结局了。
“我还是赞同你给他一拳。”白飞烟幽幽地说,“虽然他救了你,但他也骗了你。功不抵过,对吧?”
之芙也短促地冲他笑了一下:“我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