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《人偶回魂夜》入v二合一
“说什么坏话呢叽里咕噜的。”之芙疑惑地看了一眼黎夜,“坏蛋?我就当你是夸我了。”
她越过黎夜的肩膀往外看去,透过门缝,能看到门外的走廊和连接一二楼的长长的楼梯,楼梯的上半截被走廊的壁灯照亮,下半截却隐没在黑暗中,仿佛被野兽吞噬掉了一半,又像是通向无尽的黑暗之中,盯着那一节节的台阶看久了,会生出仿佛有怪物即将从黑暗中爬上来的错觉。
可能是考虑到二楼不方便逃跑,其他人都躲在一楼,谢应白大概是一直在一楼找人,才没上来。如果他一直停留在一楼不上楼的话,游戏很快就会结束了……
正胡思乱想着,忽然,寂静的深夜里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来了。
之芙屏住呼吸,看着楼梯。黑夜中逐渐浮现出谢应白的身影,像是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怨鬼,只是不紧不慢,一只手扶着扶梯,慢慢地前行。
“啪嗒。”“啪嗒。”脚步声仿佛带着某种韵律,传入她的耳朵里。
黎夜食指竖在唇边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贴上她的手背,扶着她的手轻轻拉开了一点门。这是为了快速转移位置,如果谢应白要求他们出声的话。
之芙也不出声地点点头,看着门被拉开,缝隙变大,门外更多的装饰印入眼帘。她的视线快速掠过那些装饰,然后顿住了——
在门对面的墙上,恰好悬挂着一个钟表。摆钟和秒针缓慢地转动着,透明表盘在黑夜中反射出了隐约的人像,恰好是对面的他们。
之芙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停在上面不动了。
表盘里映照出的他们,头顶上浮现出非常明显的一段进度条。
之芙自己头顶的进度条还是空的,而她身旁,黎夜的进度条只有一点点……目测大概百分之十左右……
怎么只有这么点?!黎夜对她的好感度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只有这么一点的样子啊!
之芙的脑袋空白了一瞬,脑海里的思绪在【他装的】、【他是渣男】和【他天生就这样】里转了一遍,最后落在一个可怕的构想里,那就是——
这是一场杀猪盘游戏。
是的,之芙玩过类似的游戏。那也是一个乙女游戏,作为游戏玩家的她在载入时被通知继承了远房亲戚的巨额遗产,当她快乐地拖着行李搬入自己继承来的大别墅时,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帅气又冷漠的男人,而后她又接连遇到了温柔的邻居、可爱的男模和忠诚的管家,并且每一个都或热情或温柔小意地对她表达爱意。
那时的之芙还只是一个刚从魅魔学院偷溜到人类世界的天真小魅魔,不懂人心复杂,也不明白人类的可怕,因此她丝毫没有发现这些男人隐藏的秘密,直到游戏结束,她为这些男人花光了所有的钱流落街头,而原本那些对她深情又温柔的男人拿了她的钱创立了他们的事业,却一反常态地高傲起来,要求之芙对他们事事顺从时并且嫁给他们时。
她才发现,原来这个游戏根本不是乙女游戏,而是反诈骗游戏!①
那些男人,根本就是为了骗她的钱而来‘偶遇’的!虽然他们也承认自己爱上了她,并且在游戏的后半段开启了追妻火葬场,但之芙还是异常愤怒地退出了游戏——这和杀猪盘有什么区别!这些男人也根本不好吃!
虽然那只是一场游戏,退出游戏后她也没真的被骗钱,但初出茅庐的年轻天真的小魅魔还是大受打击,从此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——据那位主动拿游戏给她玩的,她在人类社会的养兄说,这是为了让她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。
他的方法显然很成功,因为从此以后之芙就对任何可能心怀不轨的食物抱有警惕心,从此之后再也没被骗过。
而现在——这个可能让她再次被骗的‘食物’就站在他面前,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着的方向,似乎注意到了什么,他将门关了回去,低下头,刚准备跟之芙说话,就发现女孩儿一脸警惕地看着他。
黎夜:?
发生了什么?怎么又变脸了?他也没说什么,也没做什么啊,难道真的一句‘坏蛋’都说不得?可她也说过他是男模啊,他都没跟她计较——
算了,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
黎夜用手掌压了压之芙头顶翘起的聪明毛,压低了声音说:“看到那个了吗?钟表盘下面那个东西。”
冷静冷静,之芙对自己说,冷静一下,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值得被杀猪盘盯上的东西,钱?不对不对,她在这个游戏里是个贫穷的女大学生,下个月的学费都还要靠谢家父母发给她的工资;权?她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权;色?但很明显是她贪图黎夜的美色来着……
她一面低下头去看黎夜给她指的东西,一面在脑海中飞速转动思绪,可是无论怎么思考,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值得贪图的东西,黎夜应该比她有钱有权多了,如果不是杀猪盘,那到底为什么呢……
“……发什么呆呢。”炽热的唇舌贴下来,亲在她的耳后,黎夜用气音问,“你在想什么?”
因为谢应白在上楼的缘故,他靠得很近,说话声音也很低。一只手重新拉开门,另一只手撑在墙壁上,几乎把她圈在怀里,“没看到吗?那个日记本。”
日记本?无论在哪种游戏里,日记本绝对都是最重要的线索道具!
之芙一下醒神了,默默地把自己往外挪了挪——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,她决定离这个杀猪盘远一点。但黎夜不知道她心里所想,只以为她有点不适应这个贴得太近姿势,他绅士地站直了身子,低声说:“就在那里,没看到吗?”
之芙暂时把自己的疑惑压在心底,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,墙壁上巨大钟表是半人高的挂式,看起来有些像是欧洲中世纪某些地区使用的古董钟表,这种古董钟表有一套非常复杂精密的机械构造,因此常常托着沉重的下半身空腔,而从他们的位置看去,刚好可以从表外看到空腔的内部,一道光线非常巧妙地照亮了它。
空腔里放着一个黑色皮面的搭扣本。看起来是混乱中被人塞进去的,整个本子都乱糟糟的折在一起的,搭扣散开,里面的白纸也弯折了不少,但能看到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。
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……
脚步声更近了。片刻后,脚步声停在了外面,黎夜把门打开,只见谢应白站在楼梯和走廊的交界处,往左右看了看。
壁灯落在他的脸上,那张属于人偶的洁白而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颚,嘴唇是惯常的微笑弧度,他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黎夜和之芙对视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句话:拿日记本——这是最后的机会了!
没人想去赌人偶的听觉到底有多灵,等待谢应白缓慢地向前迈步的时候,之芙和黎夜也随着它的步伐前进。
对门的时钟并不远,在人偶来到面前之前他们先一步抵达了时钟下,黎夜伸手从缝隙里摸了一下,但这种缝隙本来就小,如果要开启空腔必须从外面用螺丝刀拧开,这个小缝隙不过是留给人观察空腔内部机械的损坏程度的,他的手伸不进去。
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。
脚步声又近了。
之芙示意黎夜让开,让她来。她的手比黎夜小一些,伸进去果然没有问题,但再想抽出来的时候,却卡住了。
不是手卡住了,而是那本日记本。因为是翻折起来的,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极度混乱或紧张的时候塞进去的,塞它的人根本没有考虑过该怎么取出来,因此整个本子折成一个扭曲的形状,连皮质的封皮都拧成了一团。
封皮还黏糊滑腻,有什么粘稠的液体——大概是血——沾在上面凝固了,又被掌心的温度融化,沾到了之芙的手上。
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。
脚步声更近了,几乎近在咫尺,离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