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篱,”北阳嗓音滞涩,找不出任何借口,苍白道,“我去林子里。”
顾篱立刻说:“你去干什么,我跟你一起。”
北阳缓慢而坚定地抽|出手:“我一个人。”
顾篱站在原地目送他越走越远,身影没入丛林消失在视野中。他确定北阳因为这件事不高兴,但是该说的都说了,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,束手无策的感觉很让人焦躁。
竹虫吃起来都不香了。
松原回来告诉顾篱:“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本来要抓一只猪,不过它太大了,猎物太多带不回来就没抓,我看它带了一窝小猪,你要不要养?我们下次去抓来。”
“等我把新的猪圈搭好吧。”顾篱心不在焉地摆弄花瓶里的花,“现在地方不够,应该马上就有两窝新小兔,要腾一点地方。”
说起兔子,松原问他:“兔子皮你要不要?”
现在的兔子皮毛没有冬天那么厚了,再处理一下会更薄,部落里很多人是懒得处理的,他们在外面狩猎时候吃的兔子,兔皮没人要就扔掉了。
顾篱一向是不浪费皮毛的,尽量都找时间处理,薄一点的可以春秋用,像最近早晚还是有点凉的,加个短兔绒的小马甲就不错。
而且可以喊北阳一起去河边洗皮子。
但是顾篱连着两天没看见北阳,北阳不知道在忙什么,天天早出晚归的,连汤都不来喝。
亚兽人们采集的时候又捡了一点螺,加上上次的,也有挺多,顾篱用螺煮了汤,特意做了点豆腐加进去,还加了煎蛋竹笋和蘑菇,也算是三鲜汤。
怕北阳回来晚了喝不上,顾篱还给他盛好了等他到天黑,结果北阳回来,路过大山洞居然直接走了。
顾篱气得自己一口把汤喝完,抹了把嘴,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,恶声恶气地说:“再等我就是小狗!”
*
微风轻轻拂过,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。
顾篱攀在一棵柳树上,一手抓住垂下的枝条,另一只手用石刀割断,柳枝柔韧,很适合用来编背篓,但石刀钝,不太好割,这是个力气活。
红叶在下面捡他抛下来的柳枝,抬头看:“你小心一点,别太出去,割这头的。”
顾篱笑道:“那边掉下去都是石头,多疼啊,还不如掉水里。”
“水里还不是石头。”看他又要往外探,红叶说,“好了够了,太多了带不回去。”
顾篱又割了两条才下来。
他们今天出来采集,走的比较远,要在外面过夜了。
营地在河边,这边有个倚靠大树的“木屋”,是兽人们慢慢搭起来的,用很多根粗木构成框架,上面盖了点树叶,四面漏风的,但比没有好,今天他们就在这里休息。
红叶坐下来处理柳枝,柳树刚长出来的嫩芽也能吃,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,撸下来的叶片就都不要了。
顾篱去煮汤,知道这里有个营地后他就叫兽人帮忙搬了一口陶锅来,今天煮过就放在这边用了。
火烤着,胳膊很快就开始发痒,顾篱没当回事,今天比较热,他白天一直穿着亚麻勾出来的衣裳,这会儿起风了才穿上兽皮衣,亚麻衣没有袖子,这季节草木繁盛,叶子刮到身上难免的,他没当回事。
但是去水边洗了两次手,胳膊上的痒没消下去不说,脸和脖子也开始痒起来了,还长了红疹。
红叶也注意到了,关切地在他身上摸索查看:“你是不是刚才在树上被什么东西咬了?”
“应该没有吧。”顾篱有点懵。
一个年长亚兽人看见说:“是不是碰到咬树了?”
“什么咬树?”顾篱感觉有点耳熟,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,拿了一片凉凉的叶子贴在身上缓解痒意,红叶也想起来了:“就是你那个香椿叶子。”
顾篱:“……”
他今天看见一棵树,嫩芽跟香椿有点像,不过树看着不太一样,他摘了点嫩芽问阿母这是不是香椿或者什么香椿的亲戚,红叶说不是,顾篱就扔了。
确定了症结所在,红叶就没那么紧张,找了点叶子捣碎给他敷在最难受的胳膊和脖子上,一边敷一边摇头笑:“北阳第一次狩猎的时候也被树咬了,你怎么这个都跟他学。”
“谁要跟他学!”
红叶知道他俩最近闹矛盾:“还没和好?”
顾篱冷哼不说话,不过红叶说北阳,他就想起来了,他记得北阳还有点低热,当时他就觉得像过敏,现在确定就是过敏。
碰到就过敏的树?他心底有个猜测。
红叶把一坨草叶浆糊在他脖子上,凉凉的,还有点刺刺挠挠地疼,汁液顺流而下,滑过皮肤,周边汗毛纷纷竖起,几乎要痒到脚底,顾篱一下子蹿起来,红叶吓了一跳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太痒了,”顾篱擦掉脖子上的汁液,还是很难受,但强忍着没有去挠,“阿母,你知道最近哪里有咬树吗?我想看看。”
红叶指了个方向:“看咬树干什么?”
“我看看,长长记性,以后离远一点。”他朝红叶说的方向跑去,这棵树很高,比他爬的高一些,树干上有些黑色的伤口,这是树汁凝固留下的。
顾篱看了一会儿,拿出刚才做刀割柳枝的石片,用力在树皮上开了个口,乳白色的汁液很快渗出。
容易过敏,树汁是白色,凝固变黑色,漆树没跑了!
“篱——”
“来了来了。”
漆当然是好东西,可以装饰器物,最重要的是,可以给木头防蛀,但是过敏也太难捱了。
下次做点准备再来。
第二天比第一天更严重,脸上能看出明显红肿,同行的亚兽人都来关心他,后面跟狩猎队会和,兽人们也来关心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