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远峥道:“休听你哥哥瞎编乱造,世间无妖,假托妖鬼作案的恶徒倒是有许多。”
“不是我编造的,是前面那家百媚楼为吸引恩客打出来的噱头。”慕容韫玉见慕容鸾音又要替她嫂子鸣不平,连忙道:“你不许打岔,听我说完。”
于是,慕容韫玉赶忙把怎么遇见的,怎么买下的,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。
“再后来赵荆让我原地等你们前来会合。我等着无聊,想到那尤老娘虽说收了我的赎身钱,但未必会照做,就觑着白日里楼里姑娘们歇觉的时候进去了。”
说到此处,慕容韫玉攥紧拳头,脸色也变得难看,“我一进去就看见、就看见他们把她绑在一张八仙桌上,连着龟公有四五个男人正在欺凌她。”
慕容鸾音倒吸一口凉气,也跟着攥紧了拳头,“是哥哥把她救下了?”
慕容韫玉点头,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道:“混乱中她嘴里的饴糖应是吃完了,开始发狂,逮着谁就抓咬谁,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抓了一下,她那手真跟铁爪子似的,给我抓了三道血口子。”
“然后呢、然后呢?”慕容鸾音催促。
“然后我就把赵荆喊来才把她制服了。我气不过还叫人把百媚楼砸了,那尤老娘就喊冤,说是那姑娘自己愿意的,她只要想吃饴糖就会唱歌,她一唱歌就撩拨的男人往她身上扑,
男人若是想成好事就会给她糖吃。我怒骂了尤老娘一顿,我说她是个傻子不知道疼,你难道也是个傻子,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践的不像样你倒好,躲在屋里睡大觉。”
慕容韫玉想到自己看到的那番场景,抹一把脸,吐出一口浊气接着道:“阿音你来的正好,一会儿你吩咐冬青碧荷给她洗个澡,她、她被那几个畜生糟践,流血了,帮她上些药。”
慕容鸾音听懂了慕容韫玉话里的意思,那姑娘应该是下身有撕裂伤才会流血,此时虽还没见过,也不免对那傻姑娘心生同情,立时便道:“好!”
“那么,你把她关在屋里可是因为那鸨母说的是真的?”
慕容韫玉给自己蓄满茶水,端起来一口喝干,道:“是。随后我把她带回了药铺,我就好奇是什么歌那么厉害,这一试就坏事了,连我也中招了,还有两个壮仆大打出手,我预感不好,慌忙把她拴那屋里去了,不许任何男人靠近,只让馨娘给她送饴糖,她只要有饴糖吃就躲在桌子底下安安静静的。”
慕容鸾音就好奇的问道:“到底是什么歌?”
慕容韫玉涨红脸,拿起一颗蜜枣塞她嘴里,“不许好奇,不许问。”
萧远峥看着慕容鸾音吃枣子,不由得道:“只凭声音就有媚药的功效?我不信。”
慕容鸾音连忙道:“我也不信。”
苏逢生跟着点头,“不信。”
慕容韫玉冷笑,“夺走她的饴糖,放她出来,你们试试如何?”
萧远峥、苏逢生立时都不吭声了。
慕容鸾音见他们三个男人之间气氛怪异,连忙起身道:“哥哥,此处可有浴桶?”
慕容韫玉道:“给她用我的吧。”
说着话也站起来,把长随金福银福都喊到跟前,吩咐银福到厨房烧水,吩咐金福去找绳子来,又对冬青道:“一会儿你进去,把她的手脚都捆起来,千万不可因可怜她就不捆,不是我看不上你的功夫,只是赵荆制服她时还险些被抓破相呢。”
冬青连连点头。
约莫两炷香后,碧荷给那姑娘嘴里塞了饴糖,冬青把她捆结实了,二婢一起把她抬进了浴盆,慕容鸾音就背着药箱进去了。
少顷,慕容鸾音寒着脸,拿了一把银发出来拍到三个男人之间的桌面上,“哥哥,除了给她饴糖,你吩咐人给她送过饭吗?”
慕容韫玉蓦地僵住,“……竟忘了。”
慕容鸾音怒极反笑,指着自己亲手剪下来的银发道:“才不是歌声引起的,你们闻闻这头发就知道了,哥哥你真好呀,咱们是世代行医人家,你竟连依兰花的香气都没辨识出来。而且,她饿,很饿,快让人出去买大肉包子来!”
说完又脚步匆匆折身回了正房。
萧远峥拿起一缕轻闻了一下,立时捂住口鼻,蹙眉道:“有腥臭气。”
苏逢生闻了闻,道:“这不是劣质麝香的味儿吗?带着点腥气,不臭。”
慕容韫玉连忙也闻了闻,苦着脸道:“这不就是青楼行院常有的脂粉味儿吗?”
片刻后,三个男人几乎是一齐逃离了那一束长如雪瀑的银发。
背对着人,慕容韫玉大口呼吸,苏逢生狠拧了自己大腿一下子,萧远峥闭目抱臂,默诵佛经。
就在这时,正房内传来类似婴儿的啼叫声。
萧远峥蓦地睁开眼。
慕容鸾音捂着口鼻,用帕子包着个东西拿了出来,更因愤怒而红了眼,“我方才为她检查伤口,她、她旧伤疤上叠新疤,我看着都替她疼,可她不知道疼,我在、在她体内发现了异样,取出了一颗珠子,这颗珠子除了有浓郁的依兰花香,还有别的更厉害的东西,我辨识不出来。这姑娘是被人改造成这样的!畜生!”
三个男人看着摊开放在桌面上的黑红色珠子,都不敢靠近。
慕容鸾音看向他们,怒道:“我要的大肉包子呢?!”
苏逢生抢先道:“我去买!”
话落,一马当先向外跑去。
慕容韫玉捂着口鼻,连忙唤出馨娘,让她找了个匣子出来把黑红色珠子和头发都收了进去,又怕会从匣子缝隙中泄露出气味,找出自己的一条旧汗巾包了两层才罢了。
两刻钟后,桌上摆了一笸箩酱牛肉大包子,一大海碗小米粥,从头到尾笼罩在黑斗篷里的傻姑娘,坐在圈椅上,两手捧着一个包子,大口啃食。
萧远峥、慕容韫玉、苏逢生站在桂花树底下静默的观察她。
慕容鸾音想到什么,走到萧远峥身畔道:“我给她取出那颗珠子时,她发出了一阵婴啼声,你听见了,是吗?”
“听见了。潜入咱们府内的‘大黑猫’也曾发出过类似的声音。由此可以推测,这‘银发女妖’应该也是仙奴。玉在山曾说过,我杀了一个仙王的两个仙奴,那仙王不会放过我们,如今这‘银发女妖’却被你哥哥撞上,应当不是巧合。两种可能,其一,仙王知道你哥哥和我们的关系,想杀害你哥哥向我示威,毕竟你哥哥出行张扬,他的行踪很容易掌握;其二,仙王掌握了我的行踪,识破了我不在巡抚队伍中,知道我们要与你哥哥会合,故此特意埋伏下‘银发女妖’,想让我与你哥哥互相残杀。”
慕容韫玉上下打量萧远峥一番,讥笑道:“你现在是谢大公子,你出行有四辆马车,十匹马,难道不比我张扬?倘若那仙王认识你的脸,自然就知道你不在巡抚队伍中,行踪更容易被掌握。”
慕容鸾音细细打量了那姑娘一回,不解道:“她的确很美,也被改造成行走的媚药,只凭这些就想让你和我哥哥自相残杀?这仙王也太小看你们的定力了。”
慕容韫玉轻咳两声,心想,那是你不了解男人,男人被激发出最原始的欲i望的时候,什么干不出来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