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作洗漱,换了件干净的衬衫,金一川抓起车钥匙准备独自前往张风帆的工作室。他没让王博和老木跟着,这五天炼狱般的行程,他的团队同样熬得油尽灯枯。
“都歇着,放一天假。”金一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,却也有几分体恤,“试个镜而已,我自己能行。”
王博顶着一双熬得通红的兔子眼,还想挣扎:“川哥,我送你吧,你这状态……”
“歇着吧你!”金一川打断他,顺手把车钥匙揣进口袋,“想当年籍籍无名,不也是我一个人扛着行李道具,天南海北地跑剧组试镜?助理?影子都没一个。”他语气轻松,带着点忆苦思甜的味道。
“今时不同往日,你现在可是顶流……”王博嘟囔着,试图强调排场的重要性。
金一川已经拉开了厚重的入户门,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。“顶流也得亲自去试镜。”他侧身挡住王博还想跟出来的脚步,交代道,“你这会儿的任务,是把咱这狗窝收拾收拾。雅克布那十箱‘礼物’估计快送到了,你研究研究往哪儿堆。”
“还能堆哪儿?不就花姐那屋……”王博脱口而出,话到一半猛地刹住,小心觑着金一川的脸色——果然,对方眉头瞬间蹙起。王博立刻改口,“咳,我是说,我看看!不行就先堆徐苗苗那屋,她不是刚休假回老家么,屋空着呢。”
“嗯,你看着办。”金一川脸色稍霁,一只脚已踏出门外,又像是想起什么,回头补充道,“对了,那十箱东西,你仔细挑挑。选个好的……给花朵送去。”
“哦?哦!”王博先是惊讶,随即心领神会地点头,狗腿地建议,“那……要不要给张导也备一份?礼多人不怪嘛。”
“算了。”金一川摇头,眼神清明,“这节骨眼上送东西给导演?不是明晃晃的贿赂是什么?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带着点研判,“张导让我试两个角色……我琢磨着,闫涛那边,今天八成也接到召唤了。”
“闫涛?”王博立刻掏出手机划拉,“他经纪人的朋友圈……定位在南海机场?刚起飞!”
“看吧。”金一川嘴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带着竞争意味的笑,虽然眼底的血丝昭示着疲惫,精神却异常亢奋,“《二十七夜》双男主的架构……张导这是拿不定主意,想看看我和闫涛,到底谁更适合扛起张强这根大梁,谁又能演出钱跃那股子劲儿。不管怎么说,之前那些功夫……包括接近张花朵这一步,没白费。”
“哎,说真的,”王博也跟着笑起来,带着由衷的庆幸,“花朵可比花俏强太多了!幸好当时是她!这姑娘,仗义、脑子活络、还特有意思,我是真喜欢。”
“行了行了,别贫了,赶紧回去补觉!”金一川笑着把王博往里推了一把,自己闪身出门,反手轻轻带上了门。
咔哒。
门锁落下的声音在清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
十点整,金碧辉煌的公寓走廊一片静谧。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,要么早已出门打拼江山,要么仍在高床软枕中沉眠。金一川住了三年,邻居是谁?一概不知。
他走向电梯间,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楼道安全出口那边有人影一闪而过。
爬楼梯?这可是八楼。
念头只是一闪,电梯门“叮”一声在他面前优雅地滑开。他迈步走了进去,金属的冷光映着他略显倦色却依然英挺的侧脸。
与此同时,九楼的安全通道里。
张花朵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,大口喘着气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像塞进了一窝被惊扰的马蜂。
她的腿伤还没好利索,刚才从八楼一路急步冲上九楼,膝盖钻心地疼。她本来算准了金一川这个时间应该出门了,才偷偷溜回这个曾经短暂“同居”过的大平层,想取走自己最后落下的两件厚外套。
谁曾想!
刚到八楼转角,金一川家门内传出的说话声就让她瞬间僵住!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。她鬼使神差地缩回阴影里,屏住了呼吸,成了楼道里一个不被察觉的偷听者。
然后,她就听到了那句像冰锥一样刺进她耳膜的话:
“……之前那些功夫……包括接近张花朵这一步,没白费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在她毫无防备的心上!
原来如此!
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起来,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冷的真相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