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思面色不改,沉默地将地上的帕子捡起来放在怀中,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宁婕妤身后,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。
“昭才人,微臣已经给这个宫女看过了,此女伤势颇重,虽说这两日似有用过一些止血的伤药,但是毕竟没有及时得到医治,如今虽说是保住了性命,但是恐怕日后行走会有些不易。”李御医从文琪房中出来后,便向侯在门口的沈骊珠禀报道。
听到御医的话,沈骊珠轻叹了口气,温声道,“多谢李御医,能留下一命便是大幸了。这个宫女对我十分重要,还需辛苦李御医尽力为其诊治。不过,”沈骊珠压低了声音,“后续用的药材还麻烦麻烦李御医对外便称是为我治理脚伤的。”
闻言,李御医顿了顿,看向沈骊珠没有作声。
“瞧我,我竟忘了还有一物,上回忘记交给李御医了,文琪。”沈骊珠似是没有发现李御医的沉默,抚了抚额角,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文琪。
文琪听到主子唤她,转身进了居所,出来时手上拿了十数张看上去有些陈旧的黄纸,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。
沈骊珠拿过这些纸张,将其递给李御医,见李御医一副犹疑的样子,笑道,“李御医,这也并非什么珍贵之物。只是我这侍女入宫前家中是从医的,祖上也留下了几贴药方子,我想着,这东西也只有交由李御医才能发挥其更大的用处,不知李御医是否愿意一阅。”
李御医闻言将目光死死锁在昭才人手中,伸手接过这些纸张,看了最上面一张上的字,脸上逐渐浮现出激动之色。将药方子仔细揣进自己怀里之后,李御医曲身拱手道,“多谢昭才人割爱。昭才人放心,微臣自会将事情办妥。”
“如此便谢过李御医了,文琪,帮我送李御医出去吧。”沈骊珠柔声道。
待进屋看过沁芳,嘱托好生文琪照料之后,沈骊珠这才回了寝宫。
“主子,您这计也太妙了,婢子当着宁婕妤的面便将沁芳带出来了,她一句话都没说呢。此番能留下沁芳的性命,想必方御女也能放心一些了。”一进内室,文瑶便兴奋地朝沈骊珠说道。
沈骊珠脸上却并无放松的神色,“此番虽说是将沁芳带出来了,但是宁婕妤必会对此生疑,方御女之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。还是需要尽快让方御女从拾翠殿搬出来才算妥当。我让吩咐你的纸墨准备好了吗?”
“回主子,婢子一早便备在书房了。”文瑶收敛了嘴角的笑容,认真回道。
笛声
八月十五,中秋佳节如期而至。夜幕低垂,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之上,将清辉洒满了整个皇宫。
不同于往日夜间的幽深宁静,御花园内此时灯火通明,树上都被挂起了红色的宫灯,与月色交相辉映,映照着湖面波光粼粼。宫人们在指派下在清澜湖边的空地上放了桌案、蒲团,将美酒佳肴摆在其间。不远处乐声悠扬,丝竹管弦之音传来,令人心旷神怡。
席上,皇上、太后与皇后置于中心位置,其余妃嫔则按着位份高低分列左右。
“此次中秋家宴倒是别具一格安置在御花园中,既能共享佳肴,又能与明月相伴,别有一番意趣,皇后此番安排很是得宜。”太后含笑看向一侧端坐着的皇后。
“皇后费心了。”元景年微微颔首,眉间舒展,赞许道。
皇后闻言,往下首的贤妃看了一眼,开口道,“此番还多亏了贤妃妹妹不辞辛苦,悉心准备,这般巧思也是贤妃妹妹特意安排的。”
几人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贤妃,“许久未见静元了,似是又长高了不少。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。”太后看了看坐在贤妃身边的静元,面带慈爱。
静元瞧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贤妃,得了母妃的示意,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,恭敬向太后和皇后行礼,“静元拜见父皇,拜见皇祖母。”
贤妃站起身,温婉笑道,“静元前些日子病了一场,恐过了病气给太后,臣妾这才没让她去慈宁宫给您请安,这不静元这两天刚好些,就在臣妾耳边念叨着要去给您请安呢。”
“静元如今身体调养的如何,御医可还尽心?”元景年招呼静元过去,抬手摸了摸静元的发髻,侧首向贤妃问道。
贤妃眼中的笑意更真切了些,柔声道,“回皇上,虽说如今静元身子还有些单薄,但一直有劳御医精心照料着,已经好了许多了,这些日子还每日随着教书先生在书房习字呢。”
“哦?那改日父皇去看看咱们大公主的大作,喜好读书写字是好事,但也顾念着身子,别累着咱们静元了。”元景年将手从静元公主的头上拿开,温声道。
“静元喜欢习字,一点儿都不累。”静元一双水灵的眸子眨了眨,软绵绵地道。
“哈哈,看来静元往后倒是要成为书法大家了。”元景年应声道,随即想到什么又笑着开口,“若说书法,朝中太傅的书法可谓是无人能及,可惜太傅如今年事已高,不再收徒。不过昭才人作为太傅的关门弟子也深得太傅真传,习得一手好字,静元若是喜欢,不妨去寻她取取经。”
听到此话,贤妃面色不变,柔声笑道,“如此倒好了,改日臣妾便带静元去找昭才人求几副字帖去,就怕又要劳烦昭才人费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