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王紧紧环住她半边胳膊,绕了一圈缠上来,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腰间,按在她身后散落的册子上。
身前被挡着,后面又是御案,她便没有地方可以去了。
他垂头深埋在她的颈间,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,沉重的呼吸直直喷洒而来,痒的昭韵宜忍不住侧头。
昭韵宜心头稍微平复了些,深呼了口气,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推身前沉甸甸的胸膛。
尽量平和道:“陛下您先起身。”
手部用了力,推得人纹丝不动。
帝王不知听没听见,一直垂着头,一声接一声不停唤着他,冕冠上的垂旒时不时刮蹭过那片露在外面细嫩的肌肤。
束缚的力度绷紧在侧,即便只有一条胳膊。
他有这么大的力气,什么性命垂危,全部都是骗她的。
他又想像之前一样。
昭韵宜继续出声喊他,身前的人继续闷头不应,腰间霎时一松,昭韵宜愣了下,继而低头,一下子就看见帝王指尖勾着的那抹嫣红衣带。
细细一根,却极其晃眼。
“凌郁!”她眼皮狠狠跳了跳,终于忍无可忍出声。
还欲继续说些什么时,帝王却先她一步有了动作,在她即将开口前便把头抬离,两只手也同时移开。
“你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朕不是有意的。”
他把那根抽走的衣带轻轻塞回进她手心,也不管有没有接住,任它自由飘落,抬头匆匆看了她一眼,顷刻间又低了回去,双手垂在两侧,看起来,竟莫名透着丝可怜。
末了缓缓又补充上句:“阿韵,你真的来了,朕很开心。”
“……”
昭韵宜如鲠在喉,一时哑了口。
愣在那处,连方才为何挣扎都忘在了脑后。
漫长的静谧。
帝王跪在她身前,低垂着头,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半条手臂,不近不远的距离。
他没有拘束着她,似乎只要轻轻一推,只要她想,便能从这方狭小的空处间起身离去。
“全公公说陛下病了,”昭韵宜指尖动了动,视线低垂着,辨不出喜怒的声音随即幽幽响起来:“还说陛下恐有性命垂危,外面那么多太医,既如此,陛下为何不让他们进来看。”
来的路上全德福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,已磕磕绊绊如实告知了她陛下不许太医近身诊治的事。
全公公身为御前大监,只听命侍奉一人。
“陛下又骗臣妾。”
昭韵宜掐紧指尖,纤长的眼睫垂下,在眼睑铺了不浅不淡的暗影,遮住了里面逐渐黯淡的光彩。
她再度掐紧手心,把眼眶里那些悬而未滴的泪通通憋了回去,一眨眼,转瞬即逝。
“没有阿韵,朕没有骗你,朕真的病了。”身前的声音立即响起来。
“你瞧。”怕昭韵宜不信,凌郁说着便拉起她的手,往自己紧绷的腹部贴去:“她们给朕下了烈药。”
帝王声音低沉,依稀带了些可怜的意味。
昭韵宜只觉指腹似被烫了下,立即甩了开,躲避开他望来的灼灼视线,脸颊微红,低声道了句:“不要脸”
他们心生嫌隙的传言一出来,这些时日,后宫没少来人往御书房跑,日日有人洗手作羹汤,四面芬芳共进。
后宫间的腌臜事向来如此,这种时候,除了这些人,还有谁能够把手伸到御书房。
她半垂的眼帘稍稍抬起,帝王面色潮红,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看起来似乎难受极了。
女郎目光散远了些,被他身后地面上的狼藉吸引。
瓷器残破的碎片与银绿的茶叶混在一起,像是被人掀翻了去。
源源不断的热度如数传过来,昭韵宜猛然回神,这才发现自己被握住了手,他把半张侧脸埋在她手心上,汲取那一丝丝少的可怜的冰凉。
感受到手上隐隐挣扎的力度,凌郁眸子幽暗,无声攥紧。
“陛下——”
扯动时,温柔的女音倏然从外面传进来,昭韵宜身子顿住,扭头看去的功夫,帝王已重新埋首回她颈侧。
“淑妃娘娘,您不可以进去。”
“全公公放心,这些规矩本宫还是知道的,陛下的吩咐本宫自然不会违背,只是方才过来的路上,本宫听碰见了几位太医,听他们说陛下病了,似乎很是严重,本宫实在放心不下。”
温柔楚楚的声音接连落在耳内,怪不那声音有些耳熟,来人竟是淑妃。
“唔。”锁骨猝不及防传来一记吃痛,昭韵宜咬紧了唇瓣,手上力度霎时松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