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女言毕,苏念蓉弯着唇角,上下打量了她一眼:“倒有几分聪明,哪处伺候的,先前怎没见过你。”
“娘娘谬赞,都是娘娘教诲的好,回娘娘,奴婢夏草在东边院内烧火煮茶,不常有机会侍奉娘娘跟前。”
“抬起手来。”
夏草依令,擦了灰尘才将手露出来。
“从明日起,你就和她们一起在本宫院子伺候吧,这事儿就交给你了,办不好,本宫唯你是问。”
“是。”
……
天气晴朗,翌日早朝。
臣子陆陆续续从殿内出来,不约而同往两旁散去,石阶中央,一人被按住脊背,正由两名太监拖拽着往下走。
“昏君!昏君呐——”
老臣固执不肯离开,鞋子死死瞪着,挣扎间乌纱帽从阶梯滚落,他满头银发骤时暴露在空气之中。
“白发人送黑发人,方大人属实可怜。”
另一人摇头,带着浓浓叹息:“谁说不是,好好的女儿吊在门前说没就没了,以后可怎么办。”
玉嫔突然暴毙身亡,方府半夜门环扣响三下,家奴出来查看,便瞧见玉嫔在牌匾下吊死的身影。
方大人上了年纪,一早入宫想为女儿讨个说法,却直接被连人带折子轰了出去。
宫里的娘娘深夜贸然出宫,却无缘无故在自家门前七窍流血身亡。
事情一大早传开,说什么的都有,众人心里明镜,今早入殿,却不敢多言。
接二连三的祸事似阴云罩在每个人头底,帝王动怒的结果,看看最近的例子便知,他们更加小心,如此想着,也将目光转向身后。
爵位已废,如今宁伯侯府的处境可谓真正不复往昔,艰难至极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偏偏此时,府上的少夫人又抱病身亡,俗话说祸不单行,众人看眼下宁伯侯府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。
裴庭低头往下走,无视周围心思各异打量的目光。
今日裴庭入宫为的便是请求圣上开恩,准请钦天监择选时日,以让亡妻入土为安。
不乏几个与宁伯侯府交好的过来,出声劝娩让裴庭代它们向裴老爷问好。
“陛下也不是全然不留余地,贤侄也要宽心,上次虽驳回,但这次或许就能准了,路嘛,以后总会平的。”
陛下若能恩准宁伯侯府自行安排时日出葬,想必心中多少也存了赦免之意。
等气消了,再立些功绩为从前附议的事求求情,虽难了些,可好歹有盼头。
几人拍拍他的肩,毕竟现下情况特殊,他们不敢多待,说了两句赶紧走了。
宫阙青瓦静立在侧,镀金的牌匾高高悬挂头顶,刺目的光线射过来,眼前升起如日光晕,金碧辉煌的殿宇似也开始模糊。
龙首盘旋,一切威压皆来自那位独坐高台仅仅二十有一的年轻帝王。
裴庭收回了视线,埋首随人流散去
……
午后的暑气渐渐消退,阳光有云层遮挡,各处皆凉快下来。
青炉内加燃了助眠香,味道淡雅却很是奏效,是以,这几日昭韵宜间睡得格外安稳。
修养几日,她身子缓过来也将宫内情况弄清了大概。
新帝登基以来踏入后宫的次数并不多,如今后位仍旧空着,位份最高的当属居于瑶光宫的贵妃娘娘。
除了余外的两妃三嫔,大都像她一样只得了个低次位份。
这些时日往揽阙宫送礼看望的不少,亦不乏有挑衅生事的,比如在膳房,总有妃子巧合地想用和她一样的膳食。
这些事不由叫昭韵宜联想到素玉这些日子对她说的,她以往在宫内的‘悲惨’遭遇。
她虽升了位份,却还只是个美人,在偌大的宫内,根本算不得什么。
先前被害的经历摆在那儿,她不想再重蹈覆辙。
是以认真收缀了番,昭韵宜拖着裙摆施然来了养心殿。